一把稍旧的锄头递到孟知彰手中。翻地。菜园施肥前要深翻一次,增强疏松性、透气性,改善墒情。
铁锄陷入大地,带出略显枯黄的泥土,不时夹着碎石。
孟知彰外衫脱去,只留短打长裤,布帛腰间一系,越发腿长肩阔。
锄头有节奏地在空中和地面划着弧线。持锄人弓身翻地间,腰身在稍显单薄的衣衫中紧绷、鼓胀。
站在一旁“监工”的庄聿白心中不禁惊呼。这身段放到现代,活脱脱内娱顶流男模。真是生不逢时,若孟知彰跟着自己回去,单单靠脸也能混得风声水起。
瞧这粗硕的大长腿!瞧这宽阔微凹的胸肌!瞧着……额,胸前溻湿一块……
白色衫子贴在身上,从中透出两片湿红肤色,正随着呼吸上下起伏。
“顶流男模”忽然停了下来,直起身对庄聿白招招手,口中还说着什么。
“什么?”庄聿白依稀听见“琥珀”二字。
“可否帮我取一盏水?”孟知彰从腰间扯过巾帕,擦了擦额头和脖领渗出的细汗。
“取一盏水?”庄聿白口中重复,脚下却像生了根一动未动,眼睛黏着那方擦汗的巾帕,将擦拭过的地方跟着仔细走了一遭。
“琥珀?”
“……好。”对方又唤了声,庄聿白如梦方醒,忙收回视线小跑着回了家。
“有劳。”孟知彰将锄头立在身旁,接过茶杯。
水杯交接时,庄聿白似乎碰触到薄茧轻覆的手指,滚烫,带着些粗粝。触电的麻感下,庄聿白忙收了手,悄悄背在身后,揉搓着背后的衣角。
霞光漫天,柔粉色铺满天际,也染上庄聿白的脸颊。
翻地是个辛苦活,眼前书生虽长得壮实,也着实耗了些力气。此时脖颈微扬,一口一口喝着茶盏里的水。喉结翻动,胸膛起伏……
庄聿白从来没这么近看过一个男人喝水,自带一种说不出的力量与压迫感。
一滴水,不知是汗水还是茶水,正顺着青筋凸起的脖子一路向下,滚至颈窝,朝衣领微掀的更伸出滑去……
庄聿白眼睁睁盯着这滴水……滚落,他想踮脚帮对方擦去。
忍了忍,刚要抬起的手还是放了下去。
男人哪能帮男人擦水,那可太奇怪了。
不过……他见过男人帮男人喂水。学校时,他在宿舍楼下不小心撞见俩男同学躲在柳树旁,你一口我一口喂对方水喝。果不其然,很快那两人在一起的八卦新闻就传了个风雨满城。
对,就是那种在一起。
起初庄聿白还不明白“在一起”是怎么个意思。结果邻校校草巴巴跑来找自己,把这个八卦强行讲给自己听,还把自己抵在教学楼冰凉硌人的水泥墙上,摆出酷酷的壁咚姿势,问自己能不能跟他也“在一起”。
……喂!别搞!哥是直男!
钢铁直男,社会主义五讲四美好青年,各种超强buff叠甲,不信还镇不住这歪风妖气?!
正能量附体,妖邪退散!有时候庄聿白真想熬一桶浓浓的中药,请他们每人喝一碗。
庄聿白抬眸去看,那滴水早没了踪影,只留一条弯弯浅浅的水痕。眼下若自己强行帮人家擦水,这和那位校草按人按在粗粝坚硬的水泥墙上、掰着人家肩膀问能不能和自己“在一起”,有什么本质区别?
他庄聿白有公德心,缺德事绝不干!
心中正义凛然的庄聿白,脚下却忽地一软,稍稍站远了一步。
倒不是他故意与孟知彰保持距离,而是……而是离得稍近些,自己莫名觉得憋闷,有些喘不上气。
他也说不上为什么,只觉脸颊发烫,呼吸不畅。这里又不是高原,哪来的高原反应?
一定是刚穿越来不久,没完全适应这里的空气含氧量。或者是这书生自带什么气场,连他周围的空气都变稀薄了。果然人不能长得太高冷。
初夏的夜,来的很快,倏忽挤满茅屋,只留书桌上一盏如豆油灯,飘飘忽忽舔拂着庄聿白七上八下的那颗心。
庄聿白洗漱完,像往常一样爬上孟知彰的床。后脑勺刚沾到枕头,他猛地弹坐起来。
“哗啦啦啦——哗啦啦啦”离家几日,又翻了半日地,此时的精壮书生,正在外面洗漱冲凉。
院子里水声不住。天角的星星狡黠地眨着眼。而庄聿白抱腿缩坐在床角,有些不知所措。
根据水声尾音的长短与声量,他可以清晰分辨出哪些水溅在身上,哪些水散落在地,当然还有一些随着直立的身体迅速下淌,将男子的完美肌肉曲线裹缠勾勒无余……
庄聿白忙甩甩头,想将脑海中的奇怪片段删除。
今日不同往昔。今夜他不再是一个人。今晚之后,这张床上也将不再属于他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