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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书生和他的弑师徒弟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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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机缘未至,前路坎坷。”

刚回到孟家时,负责检测的门客道。

他早就看出孟逢殃弱不胜衣,先天底子太虚,心中暗暗一叹。都说九层之台起于累土,修行起步于打根基,但眼前这具身体仿佛一只永不见底的沙漏,往里面贮存再多的灵气都是空。甚至,经脉已经脆弱到无法承受任何丹药的滋补……除非有人情愿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为其传渡灵气,替他梳理体内暗伤。普天之下,哪来那样的善心人呢?

调理不好身体,意味着没办法打底子、锤炼根基。根基孱弱,自然与仙途无缘。

门客面对过很多次相似的情况,简明地为孟逢殃解释。

“根骨不足,便是拿金山银山再怎样灌输,也成不了仙。”

孟逢殃闻言一怔,目光霎时黯淡下来。碍于自小学习的礼数,他克制自己苦涩的情绪,向门客行礼称谢。

白佛水在世的时候,孟苍梧时常来见孟逢殃,问所见邪祟形容,绝多数时间与他读书讨论聃文。

聃文是修道者书写道章经典所用的文字,钩章棘句,诘屈聱牙,其中的专业术语和复杂概念如同一道道难以逾越的障碍,使读者在理解之路上频频受阻,倍感吃力。

读聃文不单靠天赋悟性,还要看背景靠山。旋照、融合、入金丹,越往上走,资源越稀缺。修道界的资源有限,被几大势力牢牢把控消息,散修想要争取剩下的一点残羹剩饭已是难如登天。无基础、难以接触修炼资源的读者往往需要花费大量时间和精力去构建相关背景知识,才能勉强跟上作者的思路,修炼速度当然跟着一落千丈。

还年幼的孟逢殃很聪明,每本书解读起来很少出错,过目不忘。对孟逢殃来说,认聃文便是他的乐趣。他常年缠.绵病榻,孟苍梧不来的时光里,每天除了吃药,就只是看书。一本本书摊开放在孟逢殃的手边,供他随时阅览获取,于是广博的信息不断地汇聚、交织。江山如同水波淼淼,红墙青瓦的盛安城在烽烟中若隐若现,北州的医修瞒去姓名慢慢走下青囊山,而东州数百柄佩剑一齐出鞘飞旋,遮天蔽日。

孟逢殃不止一次想过未来如何,他将拥有一具健康的身体,能修行,能到外面看看,去见书中的长河落日,烟雨江南。然而被告知根骨不佳、不适合修道,孟逢殃只觉犹如陷入了无妄——从小到大,他所做的一切只转眼间化作了梦幻泡影。

他该怎么做?

摸骨检测的门客,原是位儒宗考核落榜的文修,在孟苍梧身边当了多年文书,做事雷厉风行,素有干练之称。后来偶然发现门客所修功法《浩然养气七诀》能够望气,一眼看出天赋优劣,于是调任他负责人员的举荐、考课。

“根骨这东西天生的,任谁来也夺不走、藏不住,小公子不必妄自菲薄。”

门客起身,弯腰揉了揉孟逢殃的柔软发顶,安慰道,“资源是非常重要的,像我们这样的散修,难以接触更好的修炼资源,都是成仙无望才来的洛京城,想挣大钱,在寿元耗尽前一直过着好日子。而小公子你跟我们都不同,你背后倚靠着孟家,即便成仙无望,孟家分给小公子的东西,也足以支持小公子不为生计所愁,一辈子衣食无忧。”

“若是不愿再听到流言蜚语,想过上人上人的日子,小公子现在要学的是士之志,就得学会向上看、往上爬。向上看,眼界就开阔了。往上爬,爬得高,等高到他人难以企及的程度,就会发现,过往的一切不过浮云。”

孟逢殃缓缓睁大了眼睛。

他读过《论语》,其中有一篇,孔子问各弟子之志向,子路说他希望治理千乘之国,令其民有勇气,并且懂得做人的道理。冉有想要治理方圆数十里的邦国,使百姓富足起来。

这些都是士之志,远比孟家为他们这些根骨不佳之人规划的出路宏大。

怀揣着这般气性与志向,孟逢殃撑过了很多难捱的日子。

他要修道,他要求仙,他要踩在所有人的前头登上那条长生道路。

千里之行始于足下,孟逢殃知道他聃文学得快,虽然心法上的悟性远不及书本上的悟性,但反复试错十天后开始感受到有一束暖流,缓缓汇集到他的脐间,只是这束内气七断八续,孟逢殃在运行过程中常常感觉被打断,难以形成连贯的行走。咬牙中止运转,散去好不容易聚起的内气,孟逢殃稳住心神,再度开始,但散去的内气如同泥牛入海般不见踪迹。

不知道为什么,努力了三年,孟逢殃期间更换过无数次心法修炼,毫无进展。他的处境没有发生变化,寡情的父亲不会多关注他一眼,衣食住行照样被克扣,替人抄作业时连一盏油灯都点不起,会被附近巡夜的家丁挑去。

他这三年,到底做了什么?

水池中挣扎着的孟逢殃茫然了。

他脸上全是挨打的淤青,青一块,紫一块,在雨水抽打下更是火辣辣得疼。

因为体质羸弱,常人来说略嫌厚重的夏衫一吸饱水,犹如一双鬼手箍着人的腰身往下沉沉地坠去。

吸着鼻子,孟逢殃感觉全身的力气恢复几分,准备一鼓作气,蹬着周围滑腻的石壁爬上去。

就在这时,一道巨大而狰狞的闪电撕裂灰空,异常的白光骤然笼盖了成千上万家灯火。

卷棚式、歇山式的屋顶,造型粗犷的鱼龙吻脊傲然翘尾,洛京城的良吉坊牌楼在一片明亮中高高地挑着它斜刺的飞檐。

孟逢殃的右眼皮猛烈地跳来跳去,心中警觉不安的同时,不敢停下动作,加快了向上爬的速度。

白光连绵不绝,将周围一切照耀得一览了然,孟逢殃双耳被无数道在他头顶轰然炸开的惊雷声震得嗡嗡乱鸣。

更令他神情凝重的是,不知何时,山石池边忽然多出了一道深青色的挺拔身影。

以前没有见过这个人,孟逢殃想着,不是家里新来的门客。

除此之外,能被他这双“鬼瞳”看见的,还会是什么?

心跳快得几乎要跃出喉咙,内心慌乱之际,孟逢殃赶紧低头避开视线。无尽的雨水从发稍一颗颗地滴落,一如他镇定不下来的思绪。

——这只邪祟是故意显形给他看的。

不然他不会没有一丝的印象。

从小到大,孟逢殃知道他比别人更容易撞鬼,见过的魂灵不计其数,这感觉让他不好受,也让他对外界格外警觉。在此之前,孟逢殃从未想过在法阵重重的禺谷园中会有他看不见的邪祟。

隔着几块石砖的距离,孟逢殃忍不住抬头再看。

闪电不断地穿梭在灰云间,邪祟的身后是刺目的白光,祂逆着光,撑着一把象牙柄纸伞,有大半张脸隐在阴影中,神色平静,冷漠地垂眼注视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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