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蘅并不想求他。
她当然明白他的意思,他想让她放低姿态。
男人啊男人啊。
不是喜欢她吗,不是她的官配吗,他还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嫁给谢容止吗?
庄蘅不信,也毫不担心。
威胁她,恐吓她?没什么用。
于是她学着他往日里一贯云淡风轻的口吻道:“那还是罢了吧,不劳谢侍郎费心了,订婚便订婚吧,确实也未尝不可。快到用午膳的时候了,我也不便多耽搁谢侍郎了,先行离开了。”
她的反应完全超乎谢容与的意料。
无论如何,他必定不会让谢家的计谋得逞,所以只要她去求求他,他当然便会松口。
只可惜,庄蘅已经完全不上他的套了。
她行了行礼便准备离开,却听得身后谢容与霍然起身,对她道:“你想清楚,兴许咱们便没下次见面的机会了,到时你就算后悔,也无能为力。”
庄蘅歪头,笑着道:“下次?等我嫁进谢家,无论如何咱们不是都能见面?”
谢容与一时哑口无言。
她转身往外走,刚推开门,便又听他道:“庄蘅。”
她没回头,猛地拉开门,出去了。
谢容与愣了,尔后气得咬牙。
很好。
她这么有本事,那他也不必帮她,看看到最后到底是谁先低头求情。
庄蘅拉开房门出去,顿觉神清气爽,也不管身后的那位神情如何,嘭地关上了门。
芙蕖在外关切道:“谢侍郎不会被发现吧?”
她无所谓道:“他都有本事进来,还怕出不去吗?行了,咱们赶紧去用午膳吧。”
谢容与在房内听得一清二楚,心想,她倒是还不如一个婢女关心自己。
不过他有的是耐性,他定能等到庄蘅来求自己的那一日。
用完午膳后,周氏特意留下庄蘅,问道:“之前三公子特意见你,说了什么?”
庄蘅想,有没有可能,我都没见到谢容止,但我见到了他哥。
于是她敷衍道:“没有特意说什么,随便聊了几句罢了。”
周氏放下茶盏,幽幽道:“随便聊了几句,那也不是聊了?说来听听。”
庄蘅赶紧道:“我记性不大好,什么都忘了,夫人你也知道。”
她似笑非笑道:“说这些是为了提点你几句,谢家尊贵,咱们同谢家的这门婚事是必定要定下来的,你现下也不必存什么别的心思,老老实实在府上待着,到时即便嫁进谢家了,也要安分守己。”
“是。”
周氏上下打量着她,总觉得这位庶女同谢容与私下里有什么勾当,她明面上虽然顺从着国公府,同意了这门婚事,但背地里指不定有什么坏心思。但这姑娘又是一脸单纯的模样,人看着也并不精明,她也挑不出她的错,试探她也试探不出所以然,所以只能道:“那便好,我倦了,你先回去吧。”
庄蘅这便行礼离开。
不过半月,国公府便同谢家定了亲。
连芙蕖都替她着急,“小姐不是不愿同三公子定亲吗?怎么如今倒是不急了?”
庄蘅叹口气,托着腮道:“我不愿又能如何?还不是得乖乖听话?能改变这件事的人又不是我。”
目前能改变这件事的人当然只有谢容与。
但他那边仍旧心平气和按兵不动。
她想着,那便再等等。
更何况,国公府上下对她的态度同周氏都是一样的,他们疑心她同谢容与私下有何往来,于是有意无意地限制她出府的机会。
好不容易挨到端午,宫中设宴,自然也下了请帖给国公府。
府中及笄且未出嫁的小姐就只有庄蘅和庄初两位,于是国公府再不想让庄蘅出府,最后也只能放人。
庄初比庄蘅年长,庄蘅的婚事都定下来了,长幼有序,国公府自然也得着手操办庄初的。
只是她见哪个都觉得不如意,一改往日温柔贤淑的模样,同府中长辈闹了几回,日日阴沉着脸,庄蘅看见她都得很自觉地离开远些。如今哪怕是去宫中赴宴,她也仍是郁郁寡欢的模样。
庄蘅同她共乘一辆马车,她瞥见庄初的脸色,小声道:“三姐姐,你无事吧?”
她冷道:“用不着你来装模作样地关心我,你白白捡了一份好婚事,倒也不必来这儿找我炫耀。”
庄蘅心想,嫁给谢容止难道也算好婚事吗?
结果下一句她便道:“你不是也知道了吗?爹爹和阿娘已经准备将我嫁进李家,让我给李家二公子做妾,所以你也没必要假惺惺来安慰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