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沐凌晨四点从沙发上醒过来的第一感觉是脖子疼,她一边揉脖子一边扒着沙发背坐起来,然后伸手就从烟盒里捏出最后一支烟点上。
手刚悬在电脑上方,林沐微微一顿。
昨天她躺在沙发上抽烟的时候,烟灰不小心掉了一点到电脑边缘,当时懒得擦,而现在,那点烟灰的痕迹稍稍错开了一点。
林沐重新趴回沙发上,从沙发缝里夹出手机看了眼门锁的开锁记录,接着又上楼看了眼二楼阳台的门,最后她叼着烟靠在阳台的栏杆边上看着天边的一丝亮光叹了口气。
口袋里的手机震了两声,林沐摸出手机放在耳边:“乌丸志间,你打电话不挑挑时间吗?”
“我就算没睡,你这个时间打给我合适吗?”
“好了闭嘴,找我什么事?”
林沐伸手将烟灰弹在香炉里,然后用烟头的火星点了一根线香插在香灰中央,最后哼笑一声对着电话那边说:“你找我能有什么好事。”
“好,六点吧,在警视厅对面。”
乌丸志间用湿巾擦了把脸,然后脱了身上警服,走出办公室,在六点过一分的时候,他看到了站在警视厅门口垃圾桶旁抽烟的林沐。
乌丸志间走过去,先看到了林沐脑后轻轻摇晃的簪子,然后扫了眼她身上好像刚从牛嘴里嚼出来的皱巴巴的白色衬衫短袖。
“你这是什么风格?末日废土风啊?”
听到声音,林沐回头,顺手把嘴边的烟头捻灭在垃圾桶上。
“抽呗。”乌丸志间一边往前走一边瞥了眼林沐,“跟我这儿装个毛线啊。我记得你戒烟很久了,怎么?又失败了?”
“嗯。”林沐跟在乌丸志间身后下台阶,“又通宵?找我为案子的事?”
“先吃饭吧。”乌丸志间用五指顺了下额前的刘海,“烤鲑鱼,梅干,玉子烧加三分糖乌龙茶?你口味没变吧?”
林沐脚步微微一顿,然后看向乌丸志间。
“怎么了?”乌丸志间扭头看她,“口味变了啊?那你挑吧,附近就那几家店,没别的东西吃。”
“乌丸志间,你别这样,我觉得有点恐怖。”林沐停在台阶上,“你找我到底什么事啊?我现在跑还来得及吗?”
“来不及了。”乌丸志间哈哈一笑,“快点,我赶时间。”
“你赶时间就站这儿说吧,我害怕你给我饭里下毒。”
“快快快!”乌丸志间伸手在林沐后背推了一把,“组员还等我打包吃的回去呢,我跟你说几句就走。”
往桌上一坐,乌丸志间没问林沐,直接就帮两人点好了早餐。
他抬手看了眼腕上的手表,开门见山:“两件事。”
“嚯,一开口就这么大手笔啊。上次那件事你还欠我一顿大餐呢,你是准备债多不压身?”林沐抱着双臂靠坐在椅子上。
“林沐,这次不一样,这件事你绝对感兴趣。”
“好。”林沐挑挑眉,“我姑且听听。”
“五年前的…”乌丸志间用这个词开头,对面的林沐立马微微坐直了,“松池‘人.口.贩.卖’案……”
“怎么?抓到主犯了?”林沐双手按在桌子上凑过去。
“你听我说完。”乌丸志间抬手让林沐别着急,“你当时不是让我往廉价劳工的方向查查吗?”
“嗯。”
“最近……”乌丸志间瞥了眼周围,压低声音,“另一个案子牵扯到一条国外往日本运送人口的链路,我当时就想起这个案子了,那个主犯应该还没死。最恶心人的是,这次这个案子救出的那些人,不光是小孩,各个年龄段都有一些,他们身体都有不同程度的残疾,只有少数几个人还有语言表达能力,大部分只能对某种声音或者指令产生应激反应。关他们的地方,用监狱描述都轻了。”
林沐皱起眉头:“这不像是在豢养廉价劳工吧。”
“伤情鉴定出来之后,法医姐姐说了一句话:他们不像是人,更像是人形的容器,用来盛放器官和药物。”说到这里,乌丸志间往后靠了一下,然后又瞥了眼周围,“我能告诉你的就这么多了。”
林沐看着乌丸志间额前有些黏连的刘海,想了一会,然后问:“第二件事呢。”
乌丸志间端起面前的水喝了一口,忽然开始讲一个无关的话题:“上个月,我哥和白鸟绘江的结婚典礼,你为什么不去?”
林沐顿了一下,才说:“我们也没熟到这份上吧。要不是五年前那个案子我顺手帮你救了几个人,我连你都不认识。除了案子,我们有私交吗?我不去有什么奇怪的?”
乌丸志间轻笑一声,偏头看了一眼从厨房走出来的服务生。
等服务生将菜品全部放在两人面前又离开,乌丸志间拿起筷子夹了一块面前的玉子烧,一边吃一边说:“林沐,我有时候真不知道你到底是好心还是包藏祸心。”
说到这里,乌丸志间抬眼看向林沐,脸上的笑收了点:“前几天你过生日啊?”
林沐没回答。
“我听说,白鸟昭夫给你寄了瓶阳光玫瑰,你给砸了。”乌丸志间扒了口米饭,“其实,那瓶酒是我托白鸟昭夫从国外给你带的,前几天我忙得焦头烂额,忘记这件事了,白鸟昭夫就直接让快递送到你家了。”
林沐靠在椅背上,看着眼前饭菜蒸腾的热气,迟迟没有动筷。
乌丸志间用纸巾擦了擦嘴,然后叫来服务生说了几句,最后看向林沐,脸上的笑已经消失殆尽:“林沐,我们也认识五年了,你到底有没有把我当朋友。你明知道白鸠制药有问题,你不告诉我?”
林沐抬眼,眉尖蹙着:“乌丸志间,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