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然,一股强烈的白光覆盖身周,坚不可摧的屏障挡住了偷袭,冲击力将那人弹飞,砸落土坡,扬起好一阵飞灰。
光逐渐暗淡,兜帽之下,青面獠牙的面具后,无神的双眼微睁,风一吹,发间银环轻响,清脆悦耳。
柚绮忙回头,尖牙擦过赵祭肩膀,划破衣料,带出烂肉残血,只一瞬,他便因迟钝的躲闪多出了好几道伤口,只有抓向他脑袋的爪子被无形的阻力弹开,无法一击毙命。
他说银环在傀儡身上有用……竟是这么用的?!
“赵祭!把魂收回去!!”之前对灵魂造成的损伤还没恢复,又强行撕开好不容易融合的灵魂,这是自毁式的下下策!
他不答,只吃力地杀尽围上来的傩鬼,傀儡转过身,一言不发地替柚绮挡下一波又一波进攻。
她心急如焚,可自己这边也打得难舍难分,根本空不出手帮忙。
眼看又一个黑影从侧边扑向行动越来越慢的人,一把割麦子的弯刀突然打着旋飞砸而来,正砍中傩鬼的脖子,击飞了出去,狠砸在围栏上,没了声响。
“我来得晚,就真当我死了?”邓罔不屑地笑着收回手,脚下窸窣,左肩上蠢蠢欲动的青蟒嘶嘶地游过后背,缠上右臂。
本来还在看笑话的众人瞬间噤声,即使是久不出村的乡里人,也听过他的威名。
李景鸿神色变了几番,侧头对钱业说了句什么,后者点点头,悄悄退离现场。
邓罔一加入乱象,形势立马一边倒,几乎是以碾压的方式清出一大片安全地带,死尸成群。
柚绮刚松口气,一个嘶哑的声音从头顶传来,有点着急:“许水淼不见了,我引开来找的人,回去就不见了!”
什么?!
她清理掉最后一只傩鬼,擦掉眼角碍事的血沫,还没来得及问,滚下坡的人刚好狼狈地爬上来,也听到了这句话,他摇摇晃晃地撑起来,灰头土脸地冲树上的人吼道:“什么叫不见了?!啊?!说话!!”
刘峡咬牙切齿地喘着气,不顾浑身散架一样的剧痛,像要吃人般瞪着丝毫没理自己的人。
知道有外人来访,他怎会没有提防,但今晚的事太危险,自己故意放了水让他把人带走,谁知竟给弄丢了!
“说话啊!!她人呢?!!”他愤怒地指着毕合大吼,双目猩红。
柚绮本来以为许水淼的失踪是刘峡干的,但这反应显然不是,恰好战场清空,满场寂静,一时只闻他的歇斯底里。
“当然是在我手里。”李景鸿的声音突兀地响起,带了点笑意,他一推绑得严严实实的人,退至将人带来的钱业身边。
去追的不止刘峡一人,还有他派出去的另一波人,许水淼为了掩护儿子和阿氏,以身犯险,可惜这些人的目标从一开始就只有她。
一个大汉接收到李景鸿的眼神,一把将被布塞住嘴的许水淼面朝下地按在地上,右脚用力踩在她背上,抽出锋利的匕首抵上她的脖子。
“李景鸿!!!”刘峡瞳孔骤缩,想上前又怕刺激到对方,这么近的距离,手一抖便会没命。
“行了,装得那么深情,你连她怀孕的时候都能为了没有软肋给她下毒,害得第一胎没保住,又伤了身子,这一胎要不是有外面的大夫帮忙,怕也熬不到出生吧?连阿氏你都在夜以继日地监视,都这样了,你还会心疼她的命?”李景鸿漫不经心地笑道,“神说她命不该绝,我偏要以此唤醒神祇,她死了,你就少了个软肋,不正合心意?”
被死摁在地上的许水淼一颤,泪如雨下。
刘峡噎住了,嘴张了张,没出声,却失了神。
这个时候断线?!柚绮暗道指望不上,在心里唤醒0821:“帮我突破身体上限,我要救人。”
【系统权限为强制夺取控制权五小时零两分三十六秒,减去借生灵透支的五个小时,剩余两分三十六秒,宿主是否确认?】
……啥?啥灵???
她当初为了上山查线索,不仅买了个隐身的斗篷,还买了借用巅峰状态的药,她早忘了这回事,这下栽了。
“……借!”死马当活马医!
刚才傩鬼横行,风已经一阵紧过一阵,呼啸过耳,稍细些的树几乎折断,枯叶满天飞。
天道要投下视线了。
就在无人敢贸然打响第一枪时,柚绮突然脚下一踏,以肉眼不可见的速度窜了上去,钢刺插入男人肩膀,冲击力将他死钉在墙上,这一切只发生在瞬息,连血都还没来得及涌出。
她猛地一拔,刺尖一挑,绑着许水淼的绳子断裂,后者挣脱桎梏,扯出嘴里的布,不哭也不闹,只拼命跑向刘峡。
啪!
这一耳光差点把他脸打歪,刘峡刚伸出的手还没放下,愣愣地看着妻子。
许水淼死命忍泪,五官几乎皱在了一起,满脸泪痕,她这么多年无时无刻不在劝自己忍耐,顺从,认命,即使是那么的身不由己,从嫁人到生子,再到困于深山。
“你!”李景鸿气得两眼外凸,继而疯了般狂笑,指着她鼻子道,“……无所谓,无所谓,没有她也是一样的,都一样的,你们阻止不了我!”
话音未落,狂风灌耳,各种碎屑卷在风中,刺得人睁不开眼,围栏另一边,比刚才更密集的傩鬼如雨后春笋般冒了出来,几乎是刚才的好几倍。
夜晚无云,月亮和星辰却都黯淡了,了无边际的黑天中,有什么正在悄然酝酿,偷窥此间所有。
那些怪物目标明确,有一半都扑向柚绮,赵祭操纵傀儡帮她解决了一部分,但如此数量,即使是巅峰时期的状态,也仅仅只是堪堪平手。
无法顾忌的地方,李景鸿示意一个男人动手,后者掂了掂手里的弯刀,狠砸向自顾不暇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