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沐阳县街上逛了会儿，秦安悦观察着菱欢的反应，犹豫着问道：“你有什么熟悉的感觉吗？”

菱欢抿了抿唇，她知晓小姐此次特意来沐阳县是为了她，所以一到地方她便处处留心，可一点儿记忆都没有勾起。

菱欢为难地摇摇头，眸带歉意：“小姐，我什么都想不起来。”

秦安悦轻轻捏了捏她的手：“没关系，慢慢来。”

朱嬷嬷说遇到菱欢时那对人贩子极其恶劣，恐怕是伤到了菱欢，致使她彻底没了幼时的记忆。

“有些奇怪，”江铭翰从桥上望下去，熙熙攘攘的街道繁华热闹，“这里对陆轩启的善举有口皆碑，但只要问到陆轩启年少时在这里的经历，都是避而不谈，更问不出曾经的方家。”

秦安悦站在他的身边，顺着他的视线望下去，风吹起她的发丝，盛住了翻飞的落花。

“时间会冲淡很多东西，知晓当年事的人在逐渐老去，新生的孩子未曾见过。十多年，足以改变很多记忆。”

秦安悦轻轻叹了口气，方晏章籍案不见之事有些奇怪，如果是避免有心人查到什么，这样岂不是更容易引起怀疑？

她抬头问江铭翰：“你可知缉昭司是否查到什么？方晏章有没有移居记录？或者死亡销档记录？”

她记得离京前江铭翰曾经说缉昭司接手了方晏章失踪一案。

“没有。”江铭翰垂眸看向秦安悦，“缉昭司查办的是你遭遇刺杀一案，方晏章基本洗脱嫌疑，缉昭司没理由再将精力集中在一个花匠身上。”

秦安悦眯了眯眼，发现江铭翰话中前后矛盾：“你那晚说缉昭司还在查方晏章，所以才跟我一同来沐阳县看看。”

“确实如此！”江铭翰别开眼，又看向碧波河水，“方晏章的消失太怪，一个人就这样平白无故在守卫最森严的京城消失，太奇怪了，缉昭司得弄清楚。看来这趟我来对了，方晏章的信息丢失，正好说明其中有鬼。”

秦安悦抿了抿唇，目光从他脸上别开，点头信了他的话。

江铭翰侧眸看到秦安悦嘴角蠕动，一息八百个表情，扑哧一笑：“你脸怎么了？”

秦安悦表情一顿，正停在努嘴的一刻，霎时回归正常：“没怎么啊！我们再去逛逛，说不准能得到什么消息呢！”

*

沐阳县人确实有些排外，多数人见到秦安悦三人先是打量，而后冷漠地擦肩而过。

若秦安悦出声询问，他们便闪身躲开，还没听到问题呢就摇手说不知道。

只有些摊位上的小贩，偶尔还会搭几句话，不过问得稍微多点便开始赶客。

一圈逛下来秦安悦买了一堆东西，银子花出去了很多，消息却没有一句有用的。

“小姐，你说会不会是曾经发生过什么外来人作乱的事，才让他们如此警惕？”

菱欢抱着大包小包，靠在一个桥头歇息，周围人的打量让她有些不适。

“有可能。”秦安悦同样抱着一堆东西，“这个县城真怪，从墙上贴的纸开始就很怪。”

他们方才问过周县令了，得到的答案和那个路人说的一样，并非官府所贴，而是一夜间出现，后来铲除第二日又被贴上，如此反复多次。

“那个是陆轩启建的学堂吧！”江铭翰提着袋粉色的包裹指向一个建筑。

秦安悦顺着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只见不远处的小桥通往一处幽竹林，飞檐高阁露出碧丛，有少年进出，穿着统一精神焕发。

“可能是，我们去看看！”秦安悦跳下石桥，准备前往一探。

菱欢忙在后面追：“小姐小姐，我们不用把这些东西放回客栈吗？”

秦安悦回头一看，菱欢抱着一大堆包裹，江铭翰抬起手摇了摇已多到无法再拿的东西。

略微沉默，她有了主意：“送人了吧！”

他们这都是为了打探消息买的，其实没什么用。而且客栈离得远，一来一回有些麻烦。

正巧路边有玩耍的小孩，秦安悦取了些小零嘴蹲在他们身边，笑盈盈地递给小孩：“喜欢糖糕吗？姐姐给你们啊！”

小孩眼睛唰的睁大，一扭一扭凑过来，软糯糯叫道：“谢谢姐姐！”

江铭翰站在秦安悦侧后方，轻轻歪着头静看着她挂满笑容的脸，似乎比她手中的糖糕更加清甜。

秦安悦很是认真地打开包裹，将东西都掏出来，细细分成几包，不厌其烦地嘱咐道：“你不可以全部吃完哦，每天吃一小部分，不然小牙齿会生虫……”

她话没说完，面前突然出现一只手，嗖一下将孩子抱走。

“说了多少次了不能和陌生人说话！还拿人家的东西？谁知道吃了会不会得病？”小孩的家人板着脸打掉他手里的吃食，抱着他絮絮叨叨教训。

小孩“哇”的一下哭出声，边抬起小胖手抹着眼泪边恋恋不舍地看着被打落的小吃，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