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堂审案,越是放在光天化日下,越不好糊弄。
孙邹正好借着太后寿辰之事,暗中给林长善施压,让他莫要插手此事。
官司的判决,向来都并非在公堂之上,而是背后的博弈。
荀舫看向温屿,见她神色平静,似乎在思索些什么。
于是他笑了笑,问道:“林山长,不知孙知府邹通判,在明州府任上已经几年?”
“孙知府已五年,邹通判比他晚半年左右。”林长善眉头一皱,问道:“你问这些作甚?”
“明州府富裕,他们在任上时日已经不短,若无升迁,这官途,大致也就如此了。”
荀舫说得极为不客气,林长善却默然着没有说话。
“高狗儿不过普通寻常的商户,巧绣坊绝不向恶人低头,总会有天理昭昭的那一日。”
荀舫说完,林长善神色凝重,长长唔了声。
“明年就是秋闱之年,明州府的书院众多,加上官学,四明书院学生书虽读得好,倒也不算太过拔尖呐。”
秋闱考试由朝廷派来的考官学正,与地方州府的官员一同主持。
既然四明书院学生的成绩非一骑绝尘,秋闱取举子就极有可能落败。
原来真正的威胁在此,温屿见林长善脸色不大好看,毕竟他好说歹说,荀舫油盐不进。
想必他此刻已经懊恼得呕血,随手写的一封状纸,给他带来如此大的麻烦。
温屿这时开口道:“我与夫君想得一样,太后盼着的是天下太平,若是粉饰出来的太平,岂不是犯了欺君之罪?”
林长善一愣,抬眼看向温屿。她面带笑容,从容不迫地道:“林山长,科举乃是国之重器,要是被区区商户操纵,这是抄家流放,遇赦不赦的大罪!”
荀舫跟着附和,“科举要是失去公允,四明书院的学生勤学苦读还有何用?杨六公子他们还盼着考中功名,我得提醒他一句,不如趁早回去学做买卖,继承家业。”
林长善听得怔怔,神色复杂至极。
荀舫话中的意思不言而喻,要是书院学生听到有科举不公的传闻,尤其是针对他们,事情只怕会一发不可收拾!
他非但没退缩,还趁机反威胁!
温屿亦一样不见惊慌,两人一唱一和配合得天衣无缝。
前来巧绣坊,他并未事先招呼,两人也不知内里,且都在他眼皮子底下看着。
林长善都要恍惚以为,两人早就设下局,等着人跳了!
温屿笑着道:“林山长,我这里还有件事,估计林山长不曾知晓。”
林长善当即神色一震,问道:“哦,何事?”
温屿神色自若,淡淡说了几句,面部红心不跳,抬手朝上一指:“我上面也有人,我能直达天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