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自己脑子里两辈子的记忆都翻了一遍,忽然想到一件事:“你们看过魂相了吗?”
“上来的第一天看的,没有线,怎么了?”张辰不知道他怎么突然问起这个。
上船的第一件事就是看魂相,看看大家魂相上的线绑在谁身上,以此确定此次借阳寿的发起者,但是并没有收获。
这也是他们判定此次行动很危险的原因。
古柳说:“你之前说过,契约成立后,如果道行够深是可以隐藏契约线的,看不见并不稀奇。”
“是的。但是借阳寿拖得越久越耗神。人死交易成,在交易即将完成的半个时辰内是可以看见线的,那是给交易双方最后的机会。”
“能看见?”古柳还是第一次听见这个说法。
现在市面上流传的说法大多是交易成功就有线,道行深还能隐藏契约线这种说法他是在宴百川这里头一次听说,结果现在宴百川又说最后一个时辰能看见,隐藏不了,他有点无法理解。
“万物存在即合理,既然能借,即便是钻了天道的空子,那也是可以被容忍的,只是要承担相应的责罚。但毕竟这不是一件好事,所以天道给了被借方求生的机会:如果被借方运气好,身上的线在最后时刻被某位大师看见了,替他化解,这一劫就算过了。只是能不能遇见这位大师,还得看他福报多少。”
他说话时,人已经打开休息室的门出去了。
商场里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古柳面色奇怪:“还是没有线啊。这么多人,那位‘大人’难道要拖到游轮的最后一天?”
那得消耗多少元气?
宴百川的脸色越来越难看。
不可能。
已经三天了,再耗下去,就算是他也会撑不住,今晚交易必然要结束。
三千多人,拖一天已经叫人叹为观止,拖三天以上,那就是怪物。他在酆都纵横二十多年,没见过有这样能力的人物。
但是还有三个小时就到子时了,现在契约线还没有出现。
他撑着栏杆百思不得其解时,船身忽然晃了一下。
周云礼正陪孙思思在电玩城打游戏,主要是孙思思打,他从图书馆借了本宗教类的书坐旁边看。
船身晃动不大,但他手边的咖啡还是洒了一些出来,旁边的侍应生赶紧过来擦拭掉,“不好意思,先生。”
“没关系。”
也没洒到他身上。
侍应生擦干净桌子,“我去给您换一杯。”
“谢谢。”
侍应生刚走,游轮里的广播就响了起来:“尊敬的各位旅客们,非常抱歉,由于游轮触碰到暗礁导致船身轻微晃动,影响到您的愉悦心情。工作人员已经在作业,稍后便能恢复航行,请大家不要紧张……”
接着是英语重复一次。
大家本来一听到触礁还有些担心,又听见广播里说一会儿就能恢复,又放心了。
“星辰号是老游轮了,不会有事的。”
“应该是下午下雨了,探测不准才擦到礁的吧。”
大家随意讨论了几句,又投入到玩乐中。
孙思思戴着耳机,压根就没听见广播。
周云礼把目光挪回书页上,没看两行又抬起头。
他拿出手机打开定位,看着屏幕上的一片蓝色,又看看经纬度,立马给宴百川打了个电话。
“船触礁了。”
“我知道,广播说了。”
周云礼:“星辰号是老游轮,下午那点小雨不至于影响探测器。”
“什么意思?”宴百川背靠着商场栏杆问他:“你直说,我学历低,不太懂这些。”
“我刚才看了定位,我们走的并不是原定的旅行线路,而是在往深海走,以经纬度来看,已经进入尚未开发的海域。”
“就是说,咱们偏航了?”
周云礼应声,“还偏了不少。大家都是上船来玩的,而且海上没有参照物,一般人都不会注意船在往哪开。”
“所以,船长拉着这一船人要去哪?”
“去哪不重要,重要的是船触礁了,一时半会儿都走不了。”
宴百川开着“眼”在人来人往的商场里扫了一圈,依旧一无所获。
问题到底出在哪?
把这么多人拉到这来,是想干什么?
临海大剧院的激光灯打在上空,交相辉映。人们从歌剧院出来,讨论着今晚的表演,涌进商场四楼美食城,这代表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半。
距离子时还有一个半小时,象征着契约成立的线还是没出现。
海面上起了风,潮声淹没在狂欢中。
今晚中心公园有篝火舞会,就在宴百川所在的环形商场中央空地,十点开始,正是剧院散场的时间。
中央公园广场上堆起直径两米的火堆,四个音响同时播放舞曲,开始热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