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盏应和地点头:“好好好,安分安分。”
薛茶闭着眼睛醒神儿,嗤嗤地笑了一声。
黎盏顺手揉了一下他的头,说:“走啦,下车,耽误人家司机下趟活儿了。”
于是薛茶拽着黎盏的袖子下了车。
俩人刚下车不久,大巴就开走了,吹起一地的尘土和沙子,混着尾气的味道,熏得薛茶咳了半天。
黎盏侧头看向他,问:“这回清醒了吗?”
薛茶瞪大了眼睛,说:“醒了,醒得不能再醒了。”
黎盏向他伸出手,说:“醒了的话就走吧,不然一会儿要下雨了。”
薛茶顿了一下,没握住他的手,说:“市里面的人很多。”
黎盏也跟着顿了一下,主动攥住了薛茶的手,说:“但是没有人会认识你跟我。”
黎盏攥得很紧,一点挣开的余地都没留给薛茶。黎盏步子迈得很大,但是又不至于让薛茶跟不上。薛茶侧头看向黎盏,还是那双温柔的眼,还是那张轮廓分明的脸,他的唇是勾着的,他是在笑着的。薛茶敛下眸子,回握住了黎盏的手。
黎盏毫无预兆地开了口:“在那个狭小的宿舍里,是你先主动说了喜欢,那时的我压了太多年,始终压抑着没有开口。现在是在D市,有宽阔的街道,有广阔的天和地,我总不该还是一直退缩着等你主动。”
他举起两人相牵的手,轻轻地吻了一下薛茶的手背,说:“这次我主动牵住你了,你甩不掉我了。”
薛茶耳朵一热,扭过头把后脑勺留给黎盏,说:“甜言蜜语……”
他咳了两声,故作凶狠地说:“你说的不放开,有本事这一路都不放开。”
黎盏笑着哄他:“不放开,这一辈子都不放开。”
一辈子,多么遥远的一个词,明明谁都不敢轻易给出的承诺,他就这么给了他。
薛茶觉得自己迟早死在黎盏手上。
黎盏真的说话算话,从公交车上到陵园,他真的没有送开过薛茶的手。
两人路过花店的时候进去买了两束白菊花,一路带去了陵园。
黎盏看着黑白照片里笑魇如花的女人,把花放在了墓碑前。
薛茶这是第一次见到黎盏的母亲,女人一张鹅蛋脸,头上光秃秃的,笑的很灿烂。
黎盏说:“因为黎健熙总是抓着她的头发让她抬头,她索性把头发都剪了。她的头发其实一直很好看,能一直垂到腰际,散下来的时候也是很柔顺地披着。她照着镜子把头发都剃了的那天,抱着我和妹妹哭了半个小时。”
又是那种很平静的语气,说得薛茶心里越发沉重起来。
黎盏笑了笑,对着冰冷的墓碑说:“妈,这是薛茶,我的……男朋友。”
“我跟你说过的,我差点就想去找你们了,但是后来有人把我拉回来了,你看,这就是那个把我拉回人间的人。”
薛茶也跟着笑笑:“阿姨好,我叫薛茶,您且放心,往后我跟着黎盏一起走,谁也不把谁落下。”
这座坟墓背后就是黎盏妹妹的墓,两人在陵园里待了一个小时,才赶着淅淅沥沥的小雨走出去。
“要是一直是这样的小雨的话,咱就到车站等车?”黎盏这么提议道。
可惜天公不作美,他话音刚落,一道闪电自天际划过,几秒后天边又响起隆隆的雷声。
黎盏:“……”
于是他们两个人只能就近躲在了屋檐下。
而且还很巧,是之前卖他们白菊花的那家花店里。
黎盏看看自己跟薛茶还牵在一起的手,想了想,拉着他又一次走进了花店。
“干嘛?”薛茶猝不及防,踉跄了几步才倒腾明白,跟着进了花店。
“老板,来株玫瑰。”黎盏捏了捏他的手,话却是对花店的小姑娘说的。
小姑娘问:“客人要哪种玫瑰?是红玫瑰粉玫瑰或者是白玫瑰?”
黎盏看了薛茶一眼,问:“你们店里男生最常送对象的是?”
小姑娘甜甜地笑道:“那当然是红玫瑰,娇艳欲滴的玫瑰代表轰轰烈烈的爱情,自然是最恰当不过。”
黎盏也跟着笑笑:“那就红玫瑰,来一株。”
薛茶这回总算是明白过来这人是要送他花,他侧头一笑,随后也跟着喊了一声:“麻烦老板,两株!”
黎盏回过头看他,薛茶朝他挑衅一般抬抬下巴又挑眉。
黎盏笑起来。
小姑娘把两枝鲜红的玫瑰拿过来,一人手里塞了一枝,善解人意地朝他们眨眨眼:“二位感情很好。”
薛茶耳尖又热起来,倒是黎盏笑得很灿烂,很客气地道了谢:“确实很好,多谢。”
小姑娘去了后面,过了一会儿又带着两枝红玫瑰走出来,递给他们俩:“祝福二位长长久久,这两株红玫瑰,是店家送给你们的。”
薛茶这次连脸也红了,别别扭扭地道了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