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烨抿唇而笑,“朕还想问,重华殿事多,可要再给你选个老练的掌事宫女?”
“多谢皇上好意,不过纯熙在臣妾进宫之前便交好,臣妾用她很放心。”
齐烨握着苏瑾嫣的手,目光深沉,脑海中翩然而过方才陆纯熙盛怒的模样,“既然你喜欢,便用吧。”
他为帝六载,前朝暗波涌动,后宫又怎会平静如水,那丫头虽然个性有些乖张,但留在苏瑾嫣身边倒也不错,来日也不会让苏瑾嫣受了欺负去。
此时此刻,同一苍穹下,站在长街尽头,齐恒望着陆纯熙意味深长。
正如那日茶楼之下,她凌厉,果敢的举止一样,她饶是有着特别的吸引力,不论何时遇见,自己都会被她搅动几分心神。
齐恒不易察觉地轻笑,裹了裹怀中之物转身离去。
刚进正院,便有一小宫女惶急而来,“纯熙姑娘,放在药间晒的药材少了几味,您快去看看。”
“药材少了?”
查验后的确少了几味药,不过少量,按药材来看治疗的应是伤寒之症。陆纯熙心中狐疑,太医署下会有专门为宫女太监诊治的药医,有谁会来特地偷药。
难道身份特殊?
思虑片刻,陆纯熙又按着伤寒之症的方子包了些,只是多加了几味草药,深秋之时,人难免体虚,有时药效太冲反而伤及肺腑。
陆纯熙将包好的药草放在药间窗沿,那人取量极少,想必明日定会再来。
这宫中身不由己之人太多,倘若自己能帮他一程也算日行一善,若来着心怀鬼胎,那自己也有法子惩治他。
竖日陆纯熙再去药间窗沿看时,那包草药果然已经被人拿走了。思及这伤寒之事并非三两日就能好的,陆纯熙照着昨日的方子又包了草药置于窗沿上。
谁知晨间露重,那窗沿沾了水,纸包被浸湿了。这草药是不能沾水的,沾了水就失了药效。陆纯熙微微蹙了眉,俯身伸手便去拿了起来,倒是这么一俯身,陆纯熙就瞧见了窗廊后边挂着的一只荷包。
手间动作一顿,陆纯熙抬手取下荷包。那荷包陈色很旧,上面细致的花纹已经被磨损得几乎瞧不见。想来已经用了许久。
陆纯熙将窗户推得更开些,视线顺着往外去,却是半点人影也没见着——此时尚早,便是连打理药间的小宫女都未曾起来。
微微皱眉,陆纯熙打开荷包,里面只一张细细的字条与一枚玉佩。展开字条,其上只一个俊逸潇洒的“谢”字,陆纯熙微怔,又去瞧那玉佩。
通透的碧玉,手感极好,便是不懂玉的人也能瞧出这是一块成色极好的美玉。
陆纯熙心里有些诧异,她不是一个笨的,相反她很聪明,所以看到这字条与美玉,很快便明白这是那取药之人予她的谢礼。
而她诧异的自然不是这谢礼,而是这块玉。
先前她便猜测这窃药之人身份特殊,今日又见这荷包陈旧,便知此人手中定然是不宽裕的,如今却是拿这般好的美玉做谢礼。
说句不好听的话,那些药草不是什么珍贵的,拿这美玉来换是不值当的。且于她来说,这不过是举手之劳,实不该收这玉佩。
只是这玉佩放在这儿等着那人取回怕是不妥,毕竟宫中人多眼杂,那玉佩若是被人拿走了......
思绪转过,陆纯熙将玉佩同荷包都收入了怀中,将已然沾了水的药草丢掉,重又包好了。随又取了纸墨留了信:举手之劳,不必如此。玉佩藏于药间门口石灯里,阁下自取。
待墨水干涸,陆纯熙将纸条叠了放进荷包,同药草一起放在了窗沿。
此时天色已经渐渐亮了起来,陆纯熙思及苏瑾嫣此时也起身了,便将那玉佩藏于石灯里,先回了苏瑾嫣寝室。
瞧见她进来,苏瑾嫣浅浅笑开,“纯熙,这般早的时辰你这是去了何处?衣角都湿了些,快些去换了,莫着了凉。”
陆纯熙笑笑,“去药间看了看。无妨。”净了手后,扭了干净帕子给苏瑾嫣擦了脸。待苏瑾嫣收拾妥当,这才去换了身上被露水染湿的衣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