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连三天市民王先生的心态逐渐疯魔。
6月28号早上八点,人在车里将将打火启动,位移距离一米左右,明显感觉到车身下沉的拖拽感。
骂骂咧咧下车查看,一个两个,再绕到对面…….心态一下就崩了。
“草!”“那家孙子手这么贱”“@#¥%%”
…….
四个车胎,无一幸免,全都软趴趴陷在车位和小区半截路面上。正是上班的时间,过往车辆的暴躁鸣笛此起彼伏,王先生只觉天灵盖想要炸开。
这是个老小区了,人车没有分流,地面车位塞满了私家车、电瓶车、自行车,甚至还有各类改装得奇奇怪怪的接送学生三轮车。
乱象总伴随着无监管状态。
除了前后俩门有监控,园区里的摄像头零零星星,大多都在交叉路口位置。
王先生撑着腰,抹了一把额上的热汗,甩甩手,汗珠下雨一样散落在车位杂草从中,目光随意的瞟了一眼。
他蹲下身,眉心紧拧,一颗铁黑色的奇怪钉子安静的窝在矮草堆里。拿起来看了好一会儿,这钉子四只尖脚,像个不倒翁,无论你怎么放,总有一尖是朝上的。
“四角破胎钉!”一个身着破洞白背心的光头大爷摇着竹扇,笑起来褶子延展到了耳根,眼神倒是目光炯炯:“小伙子,你这是招惹了什么人吧?”
王先生心下了然,从新蹲回去扫雷,很快便收集了三十几只作案凶器。
思考了一天一夜,王先生逐一罗列了凶手人选,不曾想,一张A4纸表格填满,自己竟然树敌如此之多。
他做证券,业绩需求,没少忽悠大爷大妈买基金,赚的是运气,赔得都是人家的棺材本,遇到不讲理的,几次三番来公司骚扰他,久了,人都快免疫了。
再有就是情债了,表格上的这几个女的,都有可能,他把忽悠的本事熟练运用到男女交往上,这些无脑的女人要么帮他冲过业绩,要么心甘情愿的为他的消费买过单。
也有可能就是邻居干的,他这车刚买三个月,所住单元的车位可谓“近水楼台”,在他之前,一贯是一台红色马自达在停的,那是一对母女,好像住三楼,孩子才上幼儿园,曾因车位问题跟他起过口角。哼,你经常停的位置就是你的了?都是租户住得久了还妄想当地头蛇了?什么玩意,连男人都没有的寡妇……
脑子愈发活络,昏暗路灯下的行走像个躯壳,机械的交错双腿。
人到楼下,老远就被那抹高饱和度的红扎得眼疼,走进了些,王先生左看右看都觉坐收渔翁得利之人就是那三楼的寡妇。
他托着腮帮子看了一会儿,嘴角一丝邪笑诡异的很。
四楼位置,楼道窗户打开着,阮雪头戴棒球帽,黑色口罩遮脸,端着一盆冰水,恭候已久。
“就知道他会怀疑三楼。”
徐曼在对面单元,手机通话开着,她眼综合第二天,眼睛肿得像个ET,这会终于从焦灼的整形失败大恐惧中暂时转移了注意力。
这破小区楼间距太近,市民王先生的任何微表情都尽收眼底。
“到了。”
阮雪探出身子,动作干脆利索。
“哗!”
“我草!”
王先生被一记突如其来的冰凉刺到浑身寒颤,他嘴上国粹频出,抬头寻望大约在四楼看见一个黑色人影。
阮雪躲在窗角,镇定自若的摘下棒球帽和口罩一并塞进个黑色塑料袋里,她脖子伸着,眼神还巴巴的隔岸观火。男人今天穿的白衬衣,西裤看着像浅灰色,可以说是十分“配合”了。
此冰水不止加了冰,阮雪还十分大方的斥资六块大洋,混了一整瓶的黑色墨汁。
男人定在原地又是抖又是拍,后知后觉的往楼上又望了一会儿,阮雪下意识往窗边躲,小手紧捂着嘴,眼睛的笑快要溢出泪花。
“黑鬼”俩字再贴切不过了。
王先生蹿进楼洞的速度带着风,在考虑电梯还是楼梯的档口,最强大脑疯狂运作起来。
电梯定在了五楼,这也许是个烟雾弹,他决定在此守株待兔,楼梯口的门就在电梯墙拐弯那面,他立在拐角处,二者皆可兼顾。
一分钟的世纪等待后“叮”一声,电梯门打开。
王先生有些懵,三个女孩,都挺漂亮,说说笑笑的,见他一身狼狈的样子相互窃窃私语起来,眼神里的嫌弃再明显不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