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太仓促,文玉雁计划他养好伤再启程。
云锦舟:“大人可否借我膳房一用。”
文玉雁奇怪地瞟了他一眼,这人该不会要给整个衙门下毒吧?
她说:“一起去。”
两人站了起来,在瑟瑟的秋风中一起穿过长廊,走向膳房。
厨夫见通判过来,殷勤地就要上前迎接,文玉雁温声解释了自己的请求,被他爽快地答应,带着一堆人就退了出去。
她坐在椅子上,看着云锦舟忙活地生了火,支起一个小坛子烧水。
他的眼睛被热气熏得有些雾蒙蒙的:“把叶子给我。”
文玉雁很警惕:“干嘛?”
云锦舟:“别这么害怕,我又不会吃了它。我会做叶脉书签。”
她将信将疑地交出了宝贝叶子。
叶子被丢入滚水中,很快被煮得软了下去,陷入到坛子地步。
云锦舟坐到文玉雁身侧的椅子上,摆出一副耐心等待的样。
文玉雁:“杀手会干这些?”
云锦舟眨了眨眼,神色狡黠,好像终于从噩梦中脱离了出来:“杀手也不是一出生就是杀手的。”
这句话让文玉雁想起了他的出身:”你哥哥教你的。”
云锦舟眸子闪了闪:“我们已经断绝关系了,不要提他。”
他不问,文玉雁也不说,现在最重要的就是赐月营一事,等拿到沈翊贪污的证据再临时反悔把人绑起来审问也不晚,在这之前她不会引出别的争端。
云锦舟心里像有一柱香,上一刻还在追忆往事,下一刻香就烧完了。他站起来去掀坛子,熄了火捞出一枚软趴趴的叶子。
杀手身上没有多余等饰品,他出生问:“大人有簪子吗?”
文玉雁犹豫了一下,拔下了头上的木簪。
带着发尾清香的簪子被云锦舟小心地握在手里,等叶片微凉后一点一点细致地剥掉绿色的表皮,露出透明的一层膜来。
手上的伤还没好,只能扒一会休息一下。足足一个多时辰后才大功告成。
他举起只剩下叶脉的透明书签向文玉雁邀功:“漂亮吧?”
叶子被去了表层,几乎通体透明,像权贵们会束之高阁的珍品,漂亮极了。
文玉雁毫不掩饰自己的夸奖,把他夸得眼睛都要眯起来。
她温柔地接过书签,放在了随身携带的锦盒里,铺了一层柔软的布料。
云锦舟察觉到动作,脸色古怪地开口:“你要送人?”
文玉雁:“对,多谢云公子。”
云锦舟:“送谁?”
他管得有点宽,但文玉雁没有在意,认真思考了下自己和沈至景的关系,最后才开口:“应该……算我的未婚夫?”
她握着锦盒离开,盘算好了下封信寄出的时间,走出十几步才发觉有人没跟上来。
文玉雁转身,长发被秋风吹起,在身侧飘扬:“跟上来,带你去找医师看看。”
云锦舟看了她一眼,不声不响走了过去。
——
文玉雁本来不想带他的,此人亦敌亦友,关键时刻捅一刀也不一定,更何况眼下手臂骨折,发挥不了多少战力。
不过他提出的条件实在诱人,文玉雁也只能后退一步,请来江洲最好的医师为人诊治。
一身反骨的杀手此时却反常地安静,乖顺地等待医师诊脉开药。
医师不厌其烦地叮嘱了一大串注意事项,说得文玉雁头晕眼花,只能让祁春记住了再转告给他。
李息容听说了她的决定没有劝告,只是坚定地相信这个满腔勇气的少年人,指了一队人马给她却遭到了拒绝。
文玉雁并不觉得她追查沈翊和江洲有关,自然也不能心安理得地调用衙门的力量。此次出行只有二人一起,她也是因此不遗余力给云锦舟找大夫治伤,在事情了结前他可不能死。
她待云锦舟好得差不多后就从人少的城西出了江洲城。
江洲才刚刚略有起色,自然不想让太多百姓知道赐月营的事件,知道的人太多只会动摇民心。
她们都骑着马,沿着山路赶往宜州。
越远离江洲,路上的人就越少,湖泊河流也都几乎枯竭,走出十几里后像是来到了荒漠。
山路崎岖,却是最快的一条路。道路很窄,有的路口一人一马通过都略显艰难,马蹄一溜一溜地打滑,万丈深渊里被踢下一阵混着石子的烟尘。到了最狭窄的地方人都不敢骑着马走,生怕马一歪把自己带下去,只能下马扶着山壁上的石头慢慢过,最后再把马从原路硬拉过来。
艰难的山路自然让宜州鲜少向外交流,成为名副其实的“未开化之地”。
山路没有地方休整,清晨出发,直到星光洒在土地上两个人才勉强上了山顶。
文玉雁看了看地图,指指眼前郁郁葱葱的林子:“沿着一直走,就是宜州,我们现下需要休养。”
她们就在山顶找了块还算平坦的空地,用火把烧点杂草,在群山之中搭起一方小小的营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