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桑莉声音都变了,“现在动手不是正好撞进他们的圈套里?”
“如果这是圈套,那我们也得提前做点什么。”克洛伊冷冷地说,“别忘了,那本账本可不是随便一本烂账——它要是真的落在别人手里,你和我,可都活不了。”
“若是账本在我们手里,别说他们,库伦是死是活都是我说了算。”
他语气不高,却像是在黑夜里扔下了一块石头,沉沉砸在桑莉心上。
桑莉呼吸骤然一紧,声音也轻了,“那我该做什么?”
“装作什么都没发生。”克洛伊拍了拍她的肩,语气像往常一样波澜不惊,“按照计划执行,我们已经排练过很多次了。”
夜风刮过,吹起了桑莉的发丝。她垂着眼,沉默许久才轻轻点头。
克洛伊看着她毫无反应,眼中能看见的仿佛只看得见他自己,桑莉没有注意到他的眼神,没有再说什么,转身没入黑暗之中。
沉弥和丹恒隔着远远的,通过留在桑莉身上的窃听装置将他们的对话听得一清二楚。
等最后一句话落下,丹恒沉默地摘下自己的耳机,顺手也将沉弥耳朵上的那只一并取了下来。指尖不经意擦过她的耳廓,带着一点微凉的触感,像是羽毛轻轻扫过神经末梢。
沉弥猝不及防,肩膀微微一颤,那点酥痒沿着耳后弯曲的神经一路蔓延到后颈,像有什么悄悄在她体内炸开了个小烟花。
沉弥吓得退后一步,捂住丹恒轻碰过的耳朵,宛如一只受惊的兔子。
“你干什么?”
丹恒低头看了她一眼,眼神坦然,语气一如既往地冷静:“摘耳机。”
他的回答简洁得几乎没有破绽,仿佛刚才那一下只是一个普通动作,并无任何别的意味。
可沉弥却觉得不对劲,她的心跳莫名其妙地乱了节奏,耳朵也像被风吹红了一样,发热发麻。
她瞪了他一眼,嘴角微动,正想再说点什么,却又忽然觉得自己有点反应过度。
“你……你下次提前说一声。”她别过脸,轻声嘟囔,像是在掩饰什么。
“嗯。”丹恒淡淡应了一声,目光却落在她通红的耳尖上,眼底悄悄划过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提前说,要怎么说?
沉弥别着脸,没看见丹恒的表情。她本来就对窃听的设备的稳定性充满了怀疑……神情本来就紧张,丹恒还突然给了她这么一下,简直雪上加霜……
沉弥用力地搓了搓耳朵,感觉耳朵还在发烫,连指尖碰上去都能感觉到一股热气。沉弥心里乱糟糟的,像被什么轻轻搅了一下,那点羞恼混着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悸动,藏不住地往外冒。
偏偏身边那人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似的,蹲得笔直,目视前方,神色淡然得让人抓狂。
“梅主管,那个窃听器不会被发现吧。”
丹恒没立刻回答,只是低头又检查了一遍掌中的接收器,确认信号稳定,这才淡声开口:“放心吧,那窃听器遇水会融化,只要她不刻意检查衣服,就不会被察觉。”
“遇水融化?可我总觉得不太稳妥啊。”沉弥低声嘀咕,视线盯着远处的黑暗,心却还悬在方才耳边那一触未及的余温上。
“就算不妥,这也是你提的主意。”丹恒语气不疾不徐,回应她道。
沉弥被他堵得一噎,抿了抿唇,小声反驳:“是我提的主意,但是不是你负责设备嘛。要是设备出事了,那责任不还是你的吗?”
“你在质疑我吗?”丹恒偏头看了她一眼,眸光淡淡。
“我这不也是在担心我们俩吗,这叫居安思危,居安思危!”沉弥语气又快又轻,带着一起不经意的调侃,“我这人没别的优点,就是惜命。”
丹恒微微侧头,眼中划过一丝温柔的光芒,唇角扬起一个淡淡的笑意,似乎在揶揄她又有些纵容:“你想得倒是挺多的。”
他的声音低沉而温暖,带着一点柔和的笑意,“放心吧,我不会让你有事的。”
沉弥愣了一下,看着他,心跳竟有些不受控制地加快。她下意识地低下头,努力让自己看起来淡定一些,嘴角却忍不住微微翘了起来。尽管她强作镇定,但那句“我不会让你有事的”却在她心底激起了一阵微妙的波动,像是一根被轻轻拨动的弦,悄无声息地响起。
她轻咳了一声,故作不在意地扭开视线,刻意用一口气将那股不知名的暖意压下去:“那就……借你吉言啊。”
天幕两边忽然泛起的带着虹光的白霞,像是滴入焦墨的白色颜料,迅速在夜色里四散奔逃,满幕的群星如碎钻般在这虹光的追赶下发出绚丽的光辉。
沉弥从不知道,荒星白日的来临,竟能如此美丽,如果可以,她希望时间永远只停留在这一刻。
她突然想到一句话:景星庆云,抬头见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