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弥凭着白天的记忆,带着丹恒一路穿过E区复杂的地形,在夜色的掩护下,避开巡逻的安保,最终停在了那天隐秘的矿道口。
夜间的温度本来就比白天还要低,矿道又处于阴冷的山体里,沉弥穿的单薄,只有一件穿越时一并带过来的T恤,显然要扛不住这里的温度了。
丹恒觉察到沉弥正在不自觉的颤抖,他的目光在她单薄的T恤上停留片刻,随后默不作声地脱下了自己的外套,递了过去。
“穿上。”他的语气平静,仿佛不带任何商量的余地。
沉弥一愣,下意识地摆手:“不用,我……”
“别逞强。”丹恒的声音淡淡的,但带着不容置喙的坚定,“夜里的矿道比你想象的更加冷。”
沉弥点点头,她被丹恒说服了,看着那件带着淡淡黄沙、却比自己身上这件单薄T恤厚实许多的墨绿拼接外套。她伸手接过,披在自己身上。
外套明显比她的身形宽大许多,袖口直接垂到了她的指尖。沉弥扯了扯衣摆,小声道:“谢了。”
丹恒没有回应,只是抬起头,重新把注意力放回了矿道。
穿着丹恒的外套,沉弥不由地出神。
《崩坏星穹铁道》曾经出过好几款角色的个人香水,那个时候她就在想——专属于丹恒的香水会是什么味道呢?
沉弥的指尖轻轻拢住丹恒的外套衣领,微不可察地低下头,仿佛只是无意间调整衣襟的动作。
沉弥的思绪逐渐飞远,仿佛是在嗅闻波动之水的形状。
然而,鼻间的香气在这一刻被无限放大——是一种极其克制的冷冽感。
像是清晨割开的柠檬皮,初闻时带着一点微酸的柑橘调,却在下一秒迅速沉静下来,转而浮现出一种干燥的草木香。那是岩兰草特有的气味,冷冽而内敛,像雨后被山风吹拂过的岩石表面,清透又深邃,甚至带着一丝近乎冷漠的苦意。
没有扑面而来的侵略感,是干净纯粹,表面看似疏离冷漠,却拥有如磐石一般坚定温柔的内心。
不张扬,不浓烈,却又让人无法忽视。
沉弥觉得自己的脸有些发烫,明明矿道里冷得要命,可她硬生生觉得自己像是被这淡淡的香气围住了一样,连耳尖都热得厉害。
沉弥咬了咬唇,努力让自己别在这种时候胡思乱想。
她微微仰头,看向身旁的丹恒——他已经重新蹲下身,指尖拂过矿道入口旁的泥土,似乎在寻找什么线索。在简易的胸口探照灯下,他的侧脸被冷淡的光线勾勒得锋利,却带着一种沉静的专注感。
“这附近有被人反复踩踏的痕迹。”丹恒低声道,手指在地面划过一道线,边缘的泥土有些松动,“脚印重叠得厉害,说明曾有人在这里长时间停留过。”
沉弥顺着他的视线看去,果然在那片被压实的泥土上看到凌乱的脚印,深浅不一,像是有人曾在这里犹豫徘徊。
沉弥凑过去看,努力回忆着白天时自己看到的,可当时并没有这些脚印啊。
不知道是不是沉弥的错觉,好像连岩壁底下被水渗过的痕迹好像也没有了。
“是失踪的人留下的吗?”她压低声音问道。
丹恒没有直接回答,而是站起身,沿着矿道的边缘缓步前行,像是在确认周围的环境。最后来到沉弥口中说到过的“用黑布盖着的矿石”,他的眼神在一处不起眼的角落微微一顿。
沉弥跟上去,才发现那是一截被丢弃在杂草堆里的黑色塑料扣环,看上去已经有些变形烧焦了。
——是GPS定位器的残骸。
沉弥的心跳顿时漏了一拍。
“和白天那块碎片是同一型号。”丹恒拈起那残片,眸色更深了几分,“这里的,不止一个。”
沉弥后背泛起一阵寒意。她望着那片被草叶遮盖的角落,仿佛已经看到了一只只残破的定位器丢在地上,像被无声碾碎的痕迹——有人在这里摘下了它们,而那些人很可能再也没有离开过这条矿道。
她嗓子有些干涩:“他们……真的是逃跑了吗?”
丹恒垂眸,手指在塑料残片上摩挲了一下,淡淡道:“逃跑的人不会花心思销毁定位器,只会扯下来尽快离开。但这里的定位器被烧过,说明有人想要抹去一切痕迹。”
沉弥脑中一片嗡鸣。
丹恒的声音微沉:“这不是逃跑,更像是……被人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