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料这时。
一直沉默的李燕庸,却冷不丁的出声:
“别难受,我去试试。”
蔺照雪眼睛唰一下亮了,却不止为灯笼。
她断舍离还是蛮厉害的,得不到就立马不喜欢了。
她眼睛亮,是发现个好玩的事,松了口气:“原来你也没有表面那么冷漠嘛。”
李燕庸已然涌入人群。蔺照雪只看得到少年人的背影。
他清冷如水的声音不咸不淡地传来:
“我只是怕你难受后,伯父伯母会问责,麻烦。”
少年才高八斗,学富五车。
年仅十五的李燕庸,却得以打败了京中一众豪杰,冲进了猜谜最后一轮。
意气风发,白袍被风吹得飘逸,难掩几分少年气,丹凤眼里,有几分星星散散的期待,更加清逸俊郎些。
看得几个姑娘都捂着扇子,灯火下不觉羞红了脸。
可到底是少年人。
胜者是个二十岁的青年,一身黑袍,面容骄矜。
更有风头。
胜者勾着一抹肆意的笑,在李燕庸身边没有丝毫停留地走过。他去领自己的冠冕,有礼,可又不羁地接过他的战利品头灯。
比少年李燕庸要高了半个头。
旁人簇拥着胜者。
李燕庸就灰蒙蒙地站在他一旁。
登时火树银花。
亮亮麻麻。
但蔺照雪却一眼都没去看胜者,只提着步子,来到了李燕庸身边,顺顺毛。
她握拳说:“你超棒的!”
面前一直沉默的李燕庸,却很快摇头否决,“我需要努力。”
“我一定得努力。”
“不够,太过不够。”
他看着没什么情绪,但加快的脚步却出卖了他。
快到了该各回各家的时候。
但蔺照雪并没有察觉到,只以为李燕庸受了打击,才早早归家。
李燕庸回了马车。
蔺照雪远远瞧。
马车里有照着的灯火,格外明亮,足以把书里的墨色小字照清楚。
蔺照雪是真觉着李燕庸厉害,但就是不明白一件事——他为什么一直不满意他自己。
也明白了一件事——她未来的夫君,原来如此能干!
但蔺照雪并不会因为一个人好看,或者一个人光环大,便一见钟情,飞蛾扑火。
她到了现在,也只是由好奇到由衷地感叹他厉害。
没任何其他旖旎的想法。
直到蔺昭雪逛得忘神,侍女也贪玩,忘了提醒,极晚了才回府。
蔺照雪缩着脖子,以为又得挨骂挨罚。
但李燕庸却送了信,说是他流连忘返,才致使回府晚。
替蔺照雪领了罚。
他说:“你并不是有意为之。我为男子,所以皮糙肉厚,你别跪了。”
但明明他就比她大了一岁。
蔺照雪这是人生第一次被兜底。
以前爹娘虽宠她,但并不溺爱,不论是不是她有意为之,都需要一并领罚。
她憋屈了好些时候,就是不服气。
而人生中遇到的其他公子少爷,也都是能撇责任便撇责任。
他的所作所为,是蔺照雪想要的,一直渴求的。
蔺照雪的心,就这么被撩拨了。
她就是在今日喜欢上李燕庸的。
喜欢他沉默的跟着,喜欢他替她“背锅”。
她那时候以为,他这般包容,这般容忍,定也是喜爱她的。
——
“姑娘,李大人答应了。”
玉兰的话打断了蔺照雪的神游天际。
蔺照雪思绪回笼,闻言,本来圆亮的眼睛更是瞪得溜圆,黑色的眸子像黑曜石。
她当即从支摘窗旁“腾”地站起来。
后拉着玉兰便来到梳妆台前挑首饰。
指着应景的红衣裳。
蔺照雪喜上眉梢:“可得挑个好看的!”
她打算把当年李燕庸没能拿到头灯的遗憾,就此弥补。
也好趁着元宵节的缓和氛围,把二人从如今的纷乱里摘出去。
和年少一般,心贴心地直抒胸臆,放纵笑傲,疏解剑拔弩张的气氛。
希望能重归于好。
*
灯会。
华灯火炬,琉璃彩灯。
蔺照雪已在灯会,装扮精致到了头发丝,手都攥紧了荷包,紧张地等着李燕庸。
她来得比约定时间要早很多,生怕和李燕庸来之不易的独处机会,出了什么差池。
一刻钟后,她看到了李燕庸的马车——
李燕庸下了马车。
和她是一个颜色!红艳艳的,多好瞧!
蔺照雪心头一喜,想迎上去。
可旋即,一个柔弱的女子却紧接着探出头,柔白细嫩的手附上李燕庸的小臂,轻轻下了马车。
蔺照雪的脚步一顿。
这女子,是丁焕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