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当空,侯方遒黑甜一觉,爬起来的时候浑身是汗。终于睡了个饱觉,神清气爽的同时又腰酸背痛。
才吃完值守队员赵昕送来的饭,里正柴丘荣登门而至。
侯方遒和柴丘荣寒暄两句,就把人引进会议室,倒了两杯茶水,一杯递给柴丘荣,道“里正大人今天想参观哪处地方呐?”
柴丘荣并不住在村子里,而是住在离仓留邑一里处的地方,离另一个村子上垓村反而更近。频繁往来仓留邑的商贩引起了柴丘荣的注意,从此他时不时就会来村里转转,那眼馋心热的样子,说没点觊觎之心,怕谁都不信。
柴丘荣笑呵呵地道:“我来,是有要事通知红星队。”
侯方遒点头示意“请继续”。
柴丘荣道:“上边的命令,要临时征粮,每家每户须得上缴十石粮食。既然村民们都把粮食交给你,由你代缴,那就麻烦你把此事通知到位,务必在十日内缴齐粮食。”
此话一出,立于侯方遒身后的赵昕立刻怒瞪着柴丘荣,仿佛要在他那张无耻的脸上瞪出心虚来。
侯方遒滞了一瞬,才开口道:“十石?是里正大人说错了还是我听差了?”
柴丘荣端起茶杯,吹散茶水蒸腾的雾气,不甚在意地道:“就是十石。”
侯方遒像是气笑了,道:“十石是一个普通农民的小半年粮食,你拿走了,他们吃什么!?”
柴丘荣顿时用了点力把茶杯放回桌上,不悦道:“你这是跟我说话的态度吗?那些粮食并非入我口袋,而是上面的命令。我只不过奉令行事!且,仓留邑的村民是普通农民吗?别以为我不知道他们都在你这里做事,月月零工钱。若真交不上粮食,也可以拿钱来抵。十石粮食,八百刀币。”
侯方遒笑容带了点冷意,道:“市面上的粮食一斗六刀币,十石不过六百刀币。为何在您这儿平白多了两百刀币?”
柴丘荣状似无奈,道:“这是上面的要求,以防粮食涨价,就要八百刀币,若你们再拖延,弄不好就不止这个数了。”
侯方遒沉默不语,努力平复自己的怒气,才道:“上面为何要临时征粮?”
那有那么多为何!不过是匡纥大人觊觎蒸馏酒,多番打听后知道是仓留邑搞出来的,遂找到他,想让他献出方子。他也眼红红星排各个赚钱的营生,正想找个办法据为己有。
匡纥既然找上来,那他无论如何也抢不过的,还不如搭上这棵大树,找个靠山。
于是才有了临时征粮这出戏。不过是他和匡纥大人杜撰出来的名目而已。
柴丘荣如今是有靠山的人,没必要编造说辞哄骗村民才能达成目的,他本想斥责侯方遒以下犯上,不该问的别问。一抬眼,却撞见侯方遒黑漆漆的双眸,洞若观火,冷静自持,仿佛魑魅魍魉无所遁形。
口中的呵斥不自觉吞咽了回去,开始思考如何扯谎。反应过来自己被一个小女娃威势所慑后,心中升起恼怒。
侯方遒等了半晌,却不见他回答,又问了个问题,道:“敢问里正大人,是否全国的庶人农户都需要上缴这批粮食?”几息之间,柴丘荣想好了征粮借口。他缓缓开口,却只回答第一个问题,道:“国君借来五万兵马去讨伐宋国。匡纥大人为了支持前线,才向百姓征粮。仓留邑村民更富庶,自然得出力更多才是。国家好了,你们才能好。”
侯方遒心里嗤之以鼻,面上却点点头,道:“话说的不错。不过,仓留邑村民并不富庶。我们都还在省吃俭用。若真交了十石粮食,恐怕得啃好久树皮才能活下来。相比之下,坦凌城的贵人们挺富庶的,滕国在打仗,也该是他们报效祖国的时候了。”
赵昕一个没忍住,噗嗤笑出声,又赶紧抿紧嘴巴,憋得满脸通红。
柴丘荣怒瞪着侯方遒,猛地站起身,手哆哆嗦嗦指着她的鼻子道:“你...你竟敢以下犯上!”
侯方遒把人安抚坐下,面上为难极了,道:“里正大人,村民们家里什么情况,我还是了解个大概的。并非是村民们不愿意献粮给前线,而是实在拿不出那么多粮食。他们也才领了几个月的工钱,不过四五百刀币,如何都凑不够数的。”
柴丘荣却道:“红星队有钱啊。你们先替村民缴纳这笔钱款,以后每月扣掉他们的工钱不就成了。”
侯方遒道:“红星队也凑不出那么多钱。且,若没了钱,红星队的各项产业就会停滞...”
柴丘荣不耐烦地打断她,道:“那是你们自己的事!总之,每户十石粮食或是八百刀币,少一粒、少一分都不行!”
侯方遒也冷下了脸,气场全开,一字一句道:“若我不答应呢?”
柴丘荣冷哼一声,道:“那就看看匡纥大人如何惩治你吧!”一甩衣袖,头也不回地离开会议室。
赵昕脸上盛满担忧,道:“我们算是和里正交恶了。今后他怕是会给咱们小鞋穿。”
侯方遒不置可否,吩咐道:“待其他队员们回来后,告诉他们,今后休假日只能轮流出去两人,其余人皆留在仓留邑,有事打报告,无故不得外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