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说：“我并不关心陈青苏冬青为什么会吵架、乃至动手。只要他们能在镜头前和睦相处，配合融洽，私下是不是闹得人仰马翻跟我并没有关系。”

程申申发现了，瘟神每次发表意见前都要先把自己的无谓标榜出来，好像只有这样他后面所说的一切才合情合理似的。

程申申问他：“那什么跟你有关系？”

温蘅似是斟酌了片刻，而后才再次问出发布会前已经问过一遍的问题：“你为什么同意苏冬青进组？”

温蘅清楚此问非彼问。

可程申申以为是一样的。

她跟那时一样回答干脆：“程松塞人不是我能阻止的啊。”

温蘅：“确定？”

程申申撇开视线：“......就是啊。”

又是下意识的小动作，温蘅瞬间看穿她在说谎，心头瞬间涌出一股无名火，干脆把话挑明道：“难道不是你为了博热度，故意把消息透露给你爸的？”

他不问对赌协议里有没有苏冬青说的那条，他只想要个说法，但具体什么说法他自己也说不清。或许是，他以为跟程申申在某种程度上应该是平等合作关系，既然合作，那坦诚就是最起码的尊重。

可现在看来，愚蠢的只有他。

他知道了？

程申申抬头想开口解释，口腔却猛地灌进了陌生男人的气息。

温蘅突然俯身下来。

他视线在程申申脸上扫视一圈，最终无法自控地落在那颗痣上。

这颗能轻易蛊惑他、让他顷刻就理智全无的该死的痣。这颗他寻找了二十一年才只发现这一颗的痣，为什么偏偏长在这个为达目的可以不择手段的资本家脸上？

程申申被他盯得心慌，想后撤，身体却不受控制地僵在了那里，喉腔也在发紧，只能勉强吐出一声弱弱的：“温蘅......”

“程申申，今晚这场男女主大打出手的好戏，是你要的舆论爆炸吗？”温蘅艰难地吐出字，他视线终于在那颗痣上移开，盯住程申申漆黑的眼珠问她：“你难道不知道舆论是把双刃剑吗？”

“苏冬青告诉你的？”程申申找回理智，却没拉开这样有些暧昧的距离，她觉得此情此景不是讨论舆论利害关系的时候，“她还说什么？说我要利用你跟她的关系营销炒作吗？我又不——”

“难道不是吗？你当初找我不就是因为我能给电影带来热度吗？”

“......”这话也没错，可是，程申申沉了口气，“这只是原因之一。但如果我不是我认可你的能力，我也不可能找你。你知道的，没有程氏在前面拦着，我可以有更多更好的选择。”

“那现在如你所愿了，你可以把你的备选导演都提上日程了。”温蘅说完直起身，他不再看程申申，冷声道：“违约金我会尽快打到你公司账上。”

“你什么意思？”见他要走，程申申拉住他的手腕，“合同上写的很清楚，虽然你的片酬是零，但如果你违约需要以片酬一千万的标准十倍赔偿。”

这条条款当初被程申申明确标注了出来，温蘅自认有合约精神，干不出答应又反悔的事，如今看来真是可笑。

“放开，”他甩开程申申的手，可下一秒他就看刚还气势汹汹的人，直直地倒了下去。

别看程大小姐整天气势汹汹，但单薄的身板看起来实在太弱不经风。温蘅即便再被气昏头，刚那一下也是收着劲的，可对方还是重心不稳地跌出去两米远。

事发突然，程申申根本没来得及反应，地上都是小石子，屁股落地时她感觉全身神经都被扎了下，眼前一切本就模糊，这会儿甚至开始晃了。

晃动中温蘅走过来，在她身边蹲下，问她：“你怎么样？”

这个死瘟神半点怜香惜玉都不懂，程申申重重拍掉他要伸过来查看自己状况的手，骂他：“关你屁事！尽快把违约金打到我账上，咱俩趁早两清！”

但心里想的却是：畜生！看在本小姐这么惨的情况，你收回刚才那话我就立刻原谅你。

然而对方是铁石心肠的臭石头，收回手说：“我知道你急，我会尽快。”

哈？程申申这下傻眼了——这招她从前屡试不爽啊，怎么到他就不管用了？

好在温蘅还有良心，知道问她：“你确定没事？能自己站起来吗？”

程申申瘫坐在地上心道我都没导演了还起来干嘛！结果下一秒她就发现刚才的大脑晕眩不是错觉，她眼皮开始不受控制地下垂——

朦胧中她抓住一双温热的手，幽暗深夜里叫她名字的声音充满磁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