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昉有些抱歉：“不好意思，我刚刚在楼下复习。”

“复习？”

器材部长才不信这个，他挠了挠头，看到墙角刚卷起的垫子，部长眼睛一亮。

“用垫子也可以，找个人当模特就行。”

他转身出去找人，但门口的两个人被他叫去送假人了。部长步子一转，正打算去第一考场找人，徐行却已经摆好了垫子，坐了上去：“我来当模特吧。”

器材部长有些惊讶，会长不是说徐行洁癖怪吗？

于是接下来，何昉就在徐行身上操作了整个过程，但由于是真人，按压操作时，何昉就偏移开位置在垫子上按压。

好在何昉全程中表现得很好，一直到结束了，器材部长还很是欣慰地夸赞。

“徐行，我这两天第一次见到坐得这么标准的。”

“都不说漏不漏操作，动作很标准啊。”

“非常不错。”部长还朝何昉竖了个大拇指。

何昉非常懂事：“您教得好。”

部长乐呵道：“嘿，你还唠上了，拍马屁也不是这时候，教你的也不是我。”

时间正好到了十点半，部长拍拍垫子，出去整理其他东西了。

教室里，只剩了两人。

徐行刚坐起身，一道身影却盖住了灯光。

何昉蹲在地上，目光温热缱绻，语气软软的：“我刚刚有个地方好像做错了，不知道会扣多少分。”

徐行闻言回忆，没发现明显的错误：“应该没有什么问题，你做的很好。”

“可我感觉我好像有地方做错了。”

“是吗？”

徐行皱起眉，开始认真回忆刚才的考核。

何昉对自我的要求和细节都比较严谨，他这么说，应该是有地方失误了。

“我再做一遍你帮我看一下好吗？”

“嗯？”徐行抬起头，“好。”

他重新躺回垫子上。

下一秒，他感觉到了何昉左手鱼际的靠在他的额头，另一手示中指举起徐行的下颌。

这是人工呼吸的部分。

这部分刚才有出错吗？

徐行正出神，忽然，他感觉到下颌的被扣紧。

“老师，患者不是晕倒了吗？”

徐行转头看他，没明白对方的意思：“我想看你哪里出错了。”

某人轻笑一声，目光缱绻温和，诱惑道：“先当患者，闭眼。”

温热的掌心抚上眼睑，再移开时，徐行已经闭上了眼睛。

失去了视觉，何昉的动作的触感更加鲜明，明明轻柔许多了的动作，却存在感明显到发烫。

似乎是因为这个原因，徐行闭着眼发现何昉做错了。

刚才的姿势是错的。

就在这时，一张很轻的东西落在了他的嘴唇。

可当他刚意识到这是呼吸膜时，一股不可抗拒的温热盖了上来。

瞬间，温热变成了一点猩红的火星，从唇间烧灼到整张脸，清晰而灼热，即使这个吻很快就离开了。

但留下的余热烧得他睫毛发颤颤，眼睑不自然地紧闭着。

在这片安静的燥热里，何昉轻轻笑了。

他的胳膊支在徐行耳边的垫子，声音像棉絮地轻柔。

他拍拍徐行的肩：“先生，先生，你能听得到吗？”

“先生，先生，你能听得到吗？”

声音贴得更近了。

“先生，先生，你——知道第一次你抓到我看书的时候，我在想什么吗？”

徐行闭着眼。

何昉缓缓俯身，他说了一段话。

这话化成一缕风，推着那扇门户，吹着窗沿的睫毛悄悄打颤。

徐行只感觉自己的心绪像一潭被搅乱的湖水，石块不负责地往里砸。

泥沙和枯叶在水里旋转、平移，和那股风一般如美妙的旋律在低吟：

“倘若你这时见到我，

你就会明白我如何温柔！

一切过去的种种，

它的结局皆在把我推到你身边心上，

你的一切过去也皆在把我拉近你身边心上。”

“还有先生——你的心跳很快，我觉得先生的意识该苏醒了。”

远处，器材组的脚步声接近，夹着笑声，而仿佛很远。

而他睁眼，看到了爱人的呢喃。

“徐行，我好想你。”

风过有痕，燕落有声。

夜晚的枝头颤动，树叶摇晃，久眠的寒蝉好似惊醒。

“知了，知了……”

（正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