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是沈季常来的网咖，配置设施绝对是国内一线水平，说更新就更新，说迭代就迭代，花钱从不手软，沈季喜欢这里，无论是氛围还是设备，都是他的style。

这家老板挺神秘，没见过他露面，每次都是网管们在，而且稳定性奇高，五六年了也没见换人，看来老板不错，工资给得挺到位，有钱人实锤。

唐朝的老板，大概只有像沈季这样不知情的说神秘，其实也不怎么神秘，就是网瘾少年，家里不让搞游戏，自己偷着开网咖，不敢出现怕被他爸发现的狗血故事。

如果沈季知道，大概就能强行给自己套上为什么喜欢这里的理由：老板可以说是和他非常同病相怜了。

沈季熟练地拿出身份证：“小六！开台机器。”

被叫做小六的网管一抬头，对上沈季一双眼：“呦呵，沈季来了呀，稀客啊。”

沈季一撇嘴：“少贫了好吧，我上礼拜刚来过。”

“怎么，母上大人放你出来了？”

沈季无所谓道：“算是吧，”他指了指身后的行李箱：“看见没，逐出家门了。”

小六起身往柜台外探了个头，语气认真了几分：“不是吧，这么严重。”

“嗯哼。”反正他这次跟他妈杠上了，好不容易争取来的人权，打死也不可能就这么认输：“开好没？”

他突然有点为难的表情：“你常坐的那60号机器，那个小包间今儿个有人了哎。”

沈季瞪大了眼睛：“不是吧，说好的我年费会员呢？”

“……那个人是五年VVIP会员。”

言外之意，您要是Very important people，那位就是Very, very important people。

呵，是他输了，输在没一次性冲五年网费，但现在这个经济实力也不允许他在此开卡battle。

行吧，他忍：“那间不是两个位置吗，我要对面那个61。”

“可是那位说了让人不要吵他……”好棘手，那位卡开了五年来了一共没几次，这位呢，常客，熟人，怎么就挑今天来了，俩人还都铁了心的要60号那个包间。

“小六，60号点的餐到了，等下给他送了。”

“好嘞，等我弄完这点儿就送！”

沈季手机响起来，“妈妈看好我的我的红嫁衣，不要让我太早太早……”

小六在旁边直接一哆嗦。

铃声是著名杀马特阴间歌曲——《嫁衣》，肖可他们上次一起玩儿，打个破斗地主输了，赌注就是铃声被设置成这个，自己被吓了好几次都还没长记性给它改过来，现在居然习惯了。

“喂。”

小六看着他接通电话，都怀疑对面是不是什么鬼来电。

“季，肖可说你搬出去了？哎，你说你跟妈较什么劲啊，她不就那样……”是他哥。

“我说沈大明星，您要是给我打钱的话，欢迎来电，没事我先挂了，你知道你弟苦，还劝你弟大度？”

“别呀，等会儿给你打钱行了吧，老弟你这次真的帅！”他都不敢这么跟他妈硬磕！“冲这个我多给你两万！”他压低了声音：“不是不想多给你，我这儿要是有大宗账务流水，估计依照沈女士那个敏锐度就要给她监控到了，你忍两天啊弟，有地儿住没？”

沈季换了个手：“酒店。”

“那你有事儿说昂，要不住我这儿？啧，不行，我这边离你学校太远了……”

话都让你说了，“行了，不用了，操心你自己吧。”

“嗯？”

“我这会儿呢，就相当于破罐儿破摔，喜大普奔暂时离开了沈女士的掌控范围，虽然代价还多少有些惨重，但是我乐意啊，那么下一个被整治的就是你了，我的哥哥。”

“……”此言不虚。

对方沉默一会儿，换上了正经的语气。

“季，跟哥哥说实话，你是真要去打职业啊。”

“不然呢，你以为我跟老妈闹这么一出是为了被赶出来好玩啊。”他一直很认真，为了自己热爱的，值。

“我支持你。”

沈季因着这句心跳突然顿挫了一下。

“所有人的喜欢和努力，都不该平白落空，妈那儿很快会过去的，至于爸和我，我们永远支持你。”

靠，怎么就还搞上煽情戏份了。

沈季眨眨漂亮的一双眼，隐去那些因为感动想要哽咽的情绪：“感谢沈大明星的千里慰问和慰问金，待小弟情况乐观定会聊表谢意。”

“行了，不用你表示，照顾好自己，实在撑不住了还有我呢。”

沈季感觉煽情成分越来越不可控：“行了大明星，挂了。”

沈季拎起来柜台上包装得很精致的外卖：“60号儿那个人的？”

小六点点头，是的。

他看着外卖心生一计：“小六，你只管给我开61，开包夜，那个人，我来搞定。”

“哎，沈季！”那个人不好惹啊兄弟，连他没见过面的老板都不敢惹的存在！

真就勇。

包间没有开大灯，仅有的灯光是网咖吊顶上特有的蓝光，光线映照在超大曲面屏前的人脸上。

他用左手的拇指和食指一点点搓捻着一支没点燃的烟，烟的纸皮被揉搓开，里面的烟丝一点一点落在桌案上，而他恍若毫无所感，眉心微微拧着，聚精会神盯着屏幕。

沈季敲门——铛铛铛，是磨砂玻璃特有的声音。

那人姿势都没动，“没锁。”

沈季拎着外卖推了门把手。

“先生，您的外卖……”沈季抬头的一瞬间，眼皮一跳。

本来想着要是一计不成还要跟人撕逼的，这他怎么下手啊，一眼看过去啥计划都忘了。

这长相，用男频小说里的写法，天庭饱满，眉目如星，轮廓像是刀削斧凿，十指如玉，肩宽腿长，一件基础款得不能再基础的白T，也能穿出大片儿既视感的男的。

这是什么人间chun药。

沈季觉得这人有点眼熟，不是那种他想搭讪的眼熟，是真的眼熟。

他完全就没考虑过真撕逼的话，对方坐着也能看出来快一米九的身高，他打不打得过。

对方依旧盯着屏幕，没回头给他个眼神，语气平淡。

“我没点过外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