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是这种时候越不能表现得太过心虚。
沈忆快速地回了两条消息，一条是“……”，另一条是“不好笑”。
说出一个谎言后，通常要用无数个谎言去维护。沈忆不擅长说谎，说谎那一刻或许没有心理负担，但后续相处时，沈忆很容易陷入维护谎言的紧张感中，继而错漏百出。
所以面对这种问题，沈忆会选用比较模棱两可的回答。比如现在他发的两条讯息都表现得很郁闷，一般人看见时，便会被引导至默认自己猜错了那一边，沈忆也就得以躲开追问。
但很显然，程商陆并非一般人。
即使沈忆这么回复了，程商陆还是自顾自地继续发消息道：【虽然突然这么说可能有点奇怪，但我对信息素的感知天生就很敏锐。我从跟你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就发现你是omega了。】
沈忆紧盯着电脑屏幕，嘴角也不自觉地开始沉下。
程商陆说的或许是真的，世界上总会有人对信息素特别敏感，听说也是疾病的一种，只是程度轻的话不怎么影响生活。
可沈忆不明白为什么程商陆要向他挑明这件事。
按理来说，虽说他们岗位相同，但目前并不是竞争关系，不存在利益冲突，程商陆就算察觉到他是omega也没有必要点破。
……难道程商陆在未雨绸缪，打算先将他的把柄抓在手中，以后有竞争的时候再利用？
还是说，程商陆只是很单纯地在享受这种揭穿别人秘密的感觉，让沈忆没法继续在yummy待下去？
一直不回复的话就跟默认差不多，但沈忆一时间没想好怎么回比较合适。恰好骆宇轩又在工作群里@沈忆汇报项目进度，沈忆才得以先将程商陆的消息抛到一边。
程商陆不知道是在打什么主意，看沈忆不回复，倒也没有继续追问。
联名活动上线的日期越接近，要盯的细节便越多。沈忆一开始还在为程商陆说的话心烦意乱了几天，等切换到工作模式忙起来后，竟很快就忘了这事。
期间程商陆也像没有问过这个问题一样，依旧按部就班地协助沈忆完成了活动的前期准备。
虽说yummy之前没有过品牌联名的经验，但这次联名谈成后，几个合作部门竟难得拧成了一股绳，全员高度配合品牌部的工作。
四月中旬，联名主KV正式拍板，限定包装、周边物料开始印刷。
四月下旬，各新媒体平台KOL开始为活动进行宣发预热，出现物料偷跑热帖，引发粉丝热议。
五月初旬，yummy跟听风识人间的联名正式上线，活动玩法公开，全网聚焦推广，热度直上热搜。
…
【好物发掘机：啊啊啊！！Yummy酸奶跟听风识人间的联名也太绝了吧！
联动日记：报！Yummy X 听风识人间联名来袭！附攻略！！
吃货咩咩咩：好看吗？连喝两箱酸奶换的[捂脸笑]】
屏幕上的推广笔记文案五花八门，刘芥子扶额后仰，朝天花板大喊：“神啊，能不能救救我！”
路过的沈忆将需要拯救的刘芥子推回原位，嫌弃道：“又怎么了，不是你自己说想要跟大IP合作吗？”
“想合作是一回事，但工作量剧增又是另一回事！”刘芥子将怒气转移，朝沈忆吐槽，“你到底懂不懂，这种通稿看多了，就越来越觉得自己是个绝望的文盲！”
审核新媒体宣发稿件和视频原本应该是PR的工作，但众所周知，Yummy从来没有做过这种活动，自然是没有设置这个岗位的。
程商陆倒是在前期会议上提过几次，但骆宇轩始终觉得部门没有必要因为一次活动而去招一个新人来拉低含人工ROI，所以寻求合作的工作内容便自然而然地分给了新媒体运营，而合作通稿的审核则是被分给了沈忆和刘芥子。
刘芥子更擅长文字类工作，更适合审核脚本和文案。在此前提下，沈忆被分配到的审核内容则是画面和规则。
沈忆郁闷道：“那你跟我换？”
刘芥子的工作最难也就是过几遍文字信息，而沈忆的工作内容可是需要花费大量时间、一个一个视频慢慢审核的。
天知道他每天对着某些高p到看不清产品、没搞清楚规则就乱讲赠品数量、为了浏览量对产品功效夸大其词的推广KOC，已经被折磨得掉了多少头发。
尤其在前些天，直播平台特别火的一款网红燕窝被打假后，消费者对这种吃进嘴里的食品配料表和宣传功效是否匹配这一点更加敏感，只要种草笔记提及功效宣传的视频，沈忆都得重复审核好几次才能批。
绝望的文盲应该是不至于，但绝望的秃子迫在眉睫。
为了不让自己英年早秃，沈忆甚至已经早睡晚起了一个星期，试图用相对充裕的睡眠量来抵挡住脱发的袭击。
刘芥子深知沈忆的活更难干，撇撇嘴识趣道：“那我还是更想干现在的任务。”
沈忆无语地离开刘芥子的工位，原地伸伸懒腰，准备回自己工位继续奋斗。兜里的手机震动两下，在沈忆的腰间非常明显，沈忆摸出手机一看，竟是喻泽潇发的。
【晚上有时间吗？】
沈忆愣了愣，难不成喻泽潇那边又有应酬？虽说他还剩了几十个KOC的稿子没审核，但勉强一下，应该能准时下班。便回复：【怎么了？】
喻泽潇回得很快：【活动不是上线了吗，跟你吃顿饭庆祝一下。】
那天喻泽潇跟他一起在营地庆祝生日后，两人的关系似乎比一开始缓和得多，喻泽潇晚上也经常会下楼跟他一起吃饭了。
不过今天喻泽潇特地这么说，或许是有其他打算，沈忆刚想回“可以”，手机便弹出另一条消息。
来自坐在工位上盯着他微笑的程商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