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劳赵先生了,他大概什么时候能醒啊?”
“如果不出我所料,以他的内力,加上这个玉佩加持,应该用不了三五天就会醒来。”
赵宁儿正弯着腰收拾着药罐,忽然想到了什么似的猛然抬起头,把旁边的林峥和宋序吓了一跳,没等两人开口,他便先说道:
“林将军,我师父在我来的时候,特别叮嘱我,一定不能让你有事,你以后能不能注意着点啊,那么多人你就往里冲,不是我没听过林将军您的威名,只是一人难敌八百手,那种情况下,我怎么可能能救回来,那我的师门任务,可不就得泡汤了。”
“喂,你身为医者,病人还在眼前,你居然还想着你的师门任务!”
宋序指着躺在床上的唐昭,瞥了一眼赵宁儿。
“谁告诉你医者就非要装出一副医者仁心的模样了?医者也是正常人,也有七情六欲的好不好?”
赵宁儿不慌不忙的熬着药,一面鄙夷的看着宋序,可是这手里的药却是一味都不落地按顺序排仔细放了进来。
“你要治不好这个唐昭,我看你师门任务的情况依然不是很乐观。”宋序想到魏岚那张脸,撇撇嘴,摇了摇头。
赵宁儿煎药的手一顿,翻了个白眼,一副嫌弃宋序“乌鸦嘴”的模样。
留下两个人研究解药,林峥转身走出了营地。
她看着黑呼呼的一片天色,看着远方天地相连和偶尔传来的一阵铜铃声,林峥才猛然觉得一切都结束了。
她坐在地上,任由着风从四面八方吹来,带着尘土和沙石,和一丝丝令人不安的血腥味。
华灯耀夜巷,笙歌绕间梁。
她看向京都的方向,想必此时的京都一定歌舞升平,热闹非凡。
或许有人还在市集里潇洒快活,也或许有人已经进入了梦乡。可是有多少人能够想到,伽蓝城里,却有人为他们殊死一战,守护着他们此时的幸福与安宁。
林峥想起以前的自己,生活在父亲温暖的怀抱里,过着大小姐的生活,如今只有真正亲历过,才知道盛世之花,是沐浴了多少鲜血才长出来的。
千人万人不惧生死的前往,才用自己的心头血描绘了一片壮丽的春风画卷。
只是不知此时的江砚辞在做什么?也和我一样在发呆吗?
许是脑子打懵了,望着眼前的景色,林峥的思绪忽然飘到了三年前,初见江砚辞的那个雨天。
那年的梅雨来得急,青石板缝里钻出的苔藓吸饱了水,在暮色里泛着幽幽的绿。
彼时的林峥还不是现在威风凛凛的林将军,只是被身为大将军的父亲常年逼着练剑的可怜人。
那时,林峥正如往常一般在竹林练剑,忽听到旁边有什么动静。
她反手将剑掷向竹林深处,枪尖挑开一层层竹叶,惊破春夜细雨的还有男子压抑的闷哼。
"出来。"
剑影疾驰,竹叶簌簌,露出蜷在乱石后的青衫公子。
他肩头洇开的血像是打翻的胭脂盒,手里却攥着半柄油纸伞,伞面绘的墨竹被雨水晕染,倒与这满山青翠融作一处。
他面色镇定,握伞的手却在微微颤抖
林峥挑起那人下颌,一滴血珠顺着棱角分明的侧脸蜿蜒而下,正落在他紧抿的唇缝间。
苍白的唇色被这抹艳色一衬,竟生出几分惊心动魄的冶丽。
"..咳咳...无意打扰姑娘练剑,只是被仇家逼到此处……”
话音未落,竹影里忽然传来铁器破空声,林峥旋身将人揽进怀里,林峥将剑一甩,五步外的刺客便纷纷倒地,
温热的血溅在男子襟前,他鸦羽似的睫毛颤了颤。
林峥正准备伸手拿起他们的箭簇,忽然旁边男人伸手攥住她束腕的鲛绡。
"别碰他们的兵器。"他声音轻得像飘散的茶烟,"上面涂有剧毒。"
林峥这才发觉掌心刺痛,翻过手心,只见掌心处已然变为青紫色。
林峥一愣神的功夫,怀中人却已摸索着撕下衣摆,就着雨水替她包扎了起来。
“在下谢云谏,本在清河从商,那些人与家父有仇,遂寻来此处。”男子虽身心俱疲,但声音依然好听,“姑娘这个毒,必须立刻处理,不然伤之肺腑,对内力损害极大。所以,还请姑娘见谅。”
一股温热从手上传来,林峥低头,男人正在帮她把毒吸出来,他眼神澄澈,动作轻巧,竟让林峥丝毫没有感受到冒犯。
男子冰凉的手触及林峥,她生平第一次身体僵直,她看着怀中的男人,他腕骨突出的弧度像极了父亲书房那尊白玉笔架,动作温柔,却稳得惊人。
林峥一愣,随即撇开双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