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吃着,门外忽然传来了一串敲门声。
声音有点耳熟。
沈妙起身去开门,扑面而来的是一股浓浓的肉香,“是妙妙啊,你们吃饭了没?”
“徐叔好,”沈妙让开了身子,邀请男人进院,“刚吃上,坐下一起吃点啊。”
男人是徐凤的父亲徐国宝。
他的手里端着一碗冬瓜炖排骨,冬瓜没看到多少,汤也不够半碗,满满的全是手指长短的小排骨,都快要漫出来了。
徐国宝:“今天家里的排骨炖得多了,天热放不住,想着给你们加个菜。”
看到来的是徐国宝,王冬梅和沈山生也起身热情地招待他。
“快坐快坐。”
“哎呀,炖多了多吃两顿就行,特意跑一趟多麻烦呀。要不添个碗一起吃点吧?”
他们两家平时几乎没什么来往,只是在村里见面时会打个招呼。虽然猜到这碗排骨可能是和陈婆子今天来闹事有关,却不知道具体是什么缘故。
沈万山知道。
沈万山吃饭快,沈妙他们碗里还有大半碗米呢,他就已经吃完了。
徐国宝:“不用忙了,我在家里刚吃完,给你们送来我就准备回去了。”
见徐国宝准备走,沈万山拿来一张椅子放在自己旁边,一边抖着烟丝一边跟他说道:“不急着回去,过来坐会,咱爷俩也聊聊天。”
徐国宝明白了他的意思,便没有拒绝,走过来坐在了他的旁边。
一开始,他们聊的是沈万山那一辈的往事,回忆老一辈的峥嵘岁月,等聊得差不多之后,沈万山才将话题转移到孩子们的身上。
“叔,当初小凤的事,还得谢谢您。”
摩挲着手里的水杯,徐国宝叹了一口气:“要不是您,小凤就真被那鳖孙给害了。”
“过去的事就别提了,”这一声谢,沈万山自认是承担不起,“主要我也是外人,有些私事我不好拿到明面上说,所以……”
徐国宝:“是是是,我们都懂,您当时能提醒小凤,已经帮她够多的了。”
行医之人是最忌讳泄露病人隐私的,尤其是这方面的病,更不好随便告诉别人,这叫医德。
去年,陈富贵陪着徐凤来找沈万山,看她是不是也染上了自己的脏病,他这才旁敲侧击地暗示她,她的病和陈富贵不一样,她是碰了不干净的东西发炎,而陈富贵的病则是通过“那儿事”传染的。
还好徐凤听懂了他的暗示,不仅及时做好措施没有被传染,也想到了要离婚的退路。
徐凤是个聪明人,她知道这事传出去会影响到沈万山,所以直到离婚,她都没跟任何人透露一句,就连和陈婆子撕破脸时,也只是说陈富贵生不出孩子而已。
如果不是今天陈婆子非要问出个究竟,怕是没人会知道陈富贵的事。
陈婆子今天闹这么一出,算是自己揭了自己儿子的短。
“陈富贵这孬孙真不是个东西,明知道自己不是个男的,还非得作闹‘那儿事’,给小凤身上咬的啊,留了好几个疤。”提起陈富贵,徐国宝不禁又骂他一句。
可能天阉之人就是这样吧,无能只好狂怒。
“而且听小凤说,那孬孙结婚前就不规矩。”徐国宝又说。
沈万山点点头:“确实,清平村、咱村、清爻村、岔河村都有。”
正在吃饭的三口人同时停顿了一下。
嗯?这男的还有瓜?
等等……您又是怎么知道的?
徐国宝继续说道:“他还不止是咬人哩,还拧!还掐!”
幽幽地吐出一口烟圈,沈万山跟着点点头,并没有表现出丝毫惊讶,“还会拿擀面杖和笤帚把儿,哎呀,不堪说得很。”
“你说,他咋会被教育成这样啊?”
“上梁不正下梁歪,”沈万山将熄灭的烟丝倒了出来,蜘蛛吐丝般地说着自己早就知道的秘事,“小时候跟他爹妈学的,学得还不少哩。”
短短几句话的内容,把沈妙他们三口人震惊了一次又一次。
倒不是陈富贵的行为有多腌臜,而是老爷子这无所不知的回答和风轻云淡的态度……想不到啊,陈富贵的那些事情他竟然早就知道!
难怪今天陈家人撕扯起来时,他一直是一副不冷不热的表情,哪怕徐凤骂他是只“只会趴在人身上瞎拱的毛毛虫”都没反应,原来大家苦苦等待的瓜全都是他吃剩下的!
我的姨,我的爷,我的大脑变拖鞋。
爷爷啊!你是怎么能做到知道这么多的惊天大瓜,却能忍着不说的?
不能跟外人说也就算了,就连跟朝夕相处的自家人也憋得这么严实,一个字都不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