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起不明所以,跟着站了起身,粉色的身影就是这时突然朝他的身上倒了过来,耳边隐约还听到了小声的一声“对不住”。
上一次,就是这样,不小心栽到他的身上,就被碰瓷说是刺杀,刺杀是不敢的,卫姜便想着真砸他一下,说不定秦起一个生气,就将她丢进大牢。
卫姜想得美满,万万没想到关心则乱的秦大人是那个变数。
秦起人还没站稳,手已经先一步伸过去去扶卫姜,卫姜这一砸是用了大力气的,就这样力牵着力,原本简简单单的一砸不知怎么就变成双双倒地。
卫姜半跪在男人身上,后腰处男人掐着的指骨意外的滚烫,隔着衣料依旧难以忽视,卫姜脑中“轰”的一下空白。
他,他,他怎么这么不禁推啊。
不,不,不是,她好像搞砸了。
卫姜埋着脑袋,唯唯诺诺:“秦起,你,你生气了吗?”还是更加生气?
秦起猝然被喊道名字,有瞬息的怔愣,好几个长呼吸才压抑住让她再喊一遍的冲动,他视线下移,不期然看到卫姜鸵鸟似的往他衣服里钻的毛茸茸脑袋,嘴角向上很轻地牵扯了下,直到感觉到对方有些着急了,才不紧不慢开口:“卫姑娘,你的手在干什么?”
卫姜茫然“啊”了一声,悄悄探出脑袋,猝不及防看到自己按在对方胸上的手,因为太过紧张,那甚至不能算按,她是......抓着的。
她忙收手,做贼心虚地别在身后,然而上好的绸衣根本不禁碰,上头早已留下可疑的褶皱。
卫姜手比脑子先动,抬手上去抚了抚掩盖罪行。
“你打算这样欺负本官到什么时候?”
男人目光意味深长,扣在卫姜腰上的手上移,虚靠在胸前挡住她进一步的动作,颇是受辱模样。
指骨游行的温热若隐若现,卫姜脸上猝然烫热,手忙脚乱起身拉开距离。
她动作太急,没注意到腰间的荷包与秦起的挂玉不知什么时候缠在了一起,像是情人间的亲昵纠缠,才一动作就被扯了回去,再次跌坐在秦起的身上。
卫姜尴尬解绳,越是着急解开,越是缠得紧。
秦起的视线不着痕迹游走在卫姜的脸上,最后落在那张紧咬到艳红的唇瓣,有什么在蠢蠢欲动。
便是这时,卫姜察觉腰上兀得一重,以为秦起要如何她的时候,只见作乱的荷包已经被他解了下来。
男人率先站了起身,卫姜自也起身拉开距离,垂着头,脸上一阵阵羞愧的火辣,简直想钻到地下去。
秦起衣袖下的手指仍残留着方才的触感,他自是察觉出来卫姜这一摔的眼熟,她就这么想被关进大牢吗?
“说说。”
阵势这东西向来都是一而衰,再而衰。
卫姜什么计划都没了,老老实实将不想嫁进王家的事说了。
秦起怎么也没想到是因为王家,而且听意思,卫姜根本不知道和秦之牧的婚事,这之中到底怎么回事?
他暂且压下疑惑,将注意力拉回王家,确实,王皇后势大,长安没有衙门敢接管王家的事,便是绣衣使将王家的案子呈到圣上跟前,也都无疾而终。
王家啊……
“叫张啼灵来见我。”
*
掌灯十分,卫姜还沉浸在顺利被关进牢房的恍惚中,都知道实情了,秦起竟然还是应了她的请求,他到底有没有盲脸症啊?
牢门在这时从外面打开,是刚刚的女官,女官放下食盒,里头吃□□美,还冒着热气,意外的都是她爱吃的。
怎么看都不可能是牢饭。
卫姜看向这位看着十分面善的女官,不想给对方增加负担:“谢谢女官姐姐的照顾,我不饿的,姐姐带回吧。”
“张啼灵。”
“什么?”
“叫我张啼灵,这些也不用谢我,我只是顺路带过来。”说着,她一掀长衣,颇是不挑剔的在卫姜对面坐下,“都是小事,不必在意,小姑娘,我们聊点有意思的吧。”
卫姜乖巧坐好,就听张啼灵单刀直入地问:“你刚刚看我了,告诉我你想不想做女官?”
“不是,我,我.....”
张啼灵伸手一抬拦住卫姜的解释:“别听臭男人的话,后宅哪有权力有意思啊,别看我们只能做些整理文书、伺候后宫娘娘的活计,只要我们队伍足够壮大,迟早把这一屋子的男人取代了。”
卫姜消化了一阵后,很认真的问出自己的疑问:“原来宫里还有许多和你一样的女官,那我如何从来没有在书上瞧到过呢?”
“臭男人写的书嘛,正常。”张啼灵从袖口掏出一张被折叠了很多次的文书往卫姜的面前一摊,“详细的回头再说不迟,还有最后几个名额,来不来?”
卫姜从未听说过女官,从前自也没有朝这方面想过,面对这样的邀请,她是空白和陌生的。
迟疑片刻,就像第一次见到女官时一样,有些情绪是遏制不住的,她还是问道:“灵姐姐,我只识些字,也可以吗?”
竟然没被吓到。
张啼灵看着那双晶亮的眸子笑了起来:“那黑心的竟然不是利用我。”
“什么?”
张啼灵狡黠的凑了上前:“没事,对了,刚刚忘了说,当了女官就同宫中的宫女一样,不到出宫的年纪是无法嫁人的,就算出宫了也是一个老姑娘,时下看起来也是嫁不了人的。”
她将毛笔递到卫姜的手上:“这样,你还来吗?”
卫姜怔了一下,属实没想到女官还有如此的限制,如果她没有被收监,这简直是她渴求的,如今危机已算解决,她根本不用踏上女医、女官这样一条更加艰难的路。
可是就算没有周家王家,父亲总还会把她送到旁的什么人家。
她接过毛笔,只是在落笔前又顿了一下:“灵姐姐,那你还有其他的忘了说吗?”
短暂寂静,牢里顿时只剩下张啼灵拍墙大笑的笑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