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条悟低下头,甚至脚下上前一步,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足半尺。这样的距离很容易让人觉得被冒犯,尤其是五条悟这种过于出众的身高体型,面对面的时候,跟小山似的压过来。
他居高临下的,垂眸扫视着坂田银时,穿着松垮的淡蓝色衬衫,粉色的领带随意搭着,连同白大褂也是松松垮垮的,胸口的衣袋里揣着一个金属边框的眼镜。
这样的穿着让他整个人看起来十分懒散,却不显得凌乱。
“怎么近视的?”五条悟撤开身子,压迫感瞬间消退,随手勾出坂田银时胸口的眼镜,掰开眼镜腿侧过来看镜片的厚度。
坂田银时随口说道:“上学的时候太努力呗。”
“呵,躲在被窝里看漫画看的吧。”
“不信拉倒,还给我。”坂田银时把眼镜抢回来,他度数不高,平时都是揣在衣袋里装装样子,只有特殊时候才会戴上。
五条悟后退两步到办公桌边,拉开椅子,指着对面的位置:“坐下吧,我要审你。”
“咦~真稀奇。这里是警视厅吧?我是警察吧?不是犯人吧?你审哪门子的讯?”坂田银时嘴上虽然吐槽,但还是老老实实坐下了,放下手里的漫画书,翻到上次看的位置。
“啧。”五条悟对他的不专心表示不满,食指敲了敲桌面,“现场的第一资料是你收集的?”
“嗯。是我。”
“当时有什么异常?”
“你这是什么话?凶案现场当然处处都是异常,我记得住的全都写在资料里。”
“怎么判断跟咒灵有关的?”
“不知道啊,这又不是我决定的。我只是整理好资料交上去,搜查科的同事查了几天没结果,然后领导就决定把案子转交给咒术界了。而且我是警察,咒术协会的存在对普通人是机密,对于警视厅来说,其实算是负责不同案件的‘有关部门’,我知道有什么好奇怪的?”
这话听上去好像没什么问题,如果当时在现场的是普通警察,这样的行为逻辑很合理。但要是换成这个家伙在现场,他绝对第一时间就察觉到现场有异常诅咒的存在,不会中间浪费几天时间调查。
“你撒谎。”五条悟肯定道。
“我没有哦。”坂田银时否认。
五条悟伸手按住他的漫画:“你在现场没发现诅咒?”
“发现了。”坂田银时抬头瞅他一眼,又低下去,在办公桌上翻翻找找,摸出一根黑色油性笔,开始乱涂。
五条悟无语:“你多动症啊。”
“没有啊,我无聊。”
“你再给我绕圈子,我就扇你。”
这个他真干得出来,坂田银时老实了,说道:“都过去这么多天了,你才来,肯定没有看过尸体。”
确实还没来得及看,五条悟问:“尸体有问题?”
“刚好相反,一点问题都没有。”坂田银时摇头,“我到的时候,那间屋子里充斥着诅咒,并且密度非常大,根据我的不准确估算,最起码可以凝成两个一级的咒灵。但是我盯了两天,完全没有聚合的迹象,甚至慢慢散掉了。我第一判断也是咒灵作案,但是死者的尸体上,却完全没有诅咒的痕迹,一点也没有。我们把尸体带回来交给法医验尸,结果也出乎意料。死亡时间、出血量、现场的血迹以及血液氧化程度完全对得上。就是凶杀案中最普通的死法,失血过多。”
“这不合常理。”
“是吧。”坂田银时耸肩,“所以我当时觉得会是两个案件。”
“当时?现在不觉得了?”
“嗯。我昨天……”说到这,坂田银时停住了,转移话题,“我觉得怎样不重要,案子已经交给你们咒术师了,跟我们普通警察没关系。”
“昨天?”五条悟想起来了,起身趴在桌面上,眼睛盯着他,“你昨天晚上为什么偷看我?”
“偷看你?没有啊。”
“还要我把证人叫进来吗?”虎杖悠仁可是看得清清楚楚。
“冤枉啊大人,小人真没有,我看的是你手里的冰淇淋。”
“我还没有冰淇淋好看?!”这语气很明显是不高兴了。
“哪跟哪啊。”坂田银时放下笔,把手里一直在折腾的东西递过来,“送你。”
手里是一个镜片被涂黑的眼镜,还涂得很潦草很敷衍。
如果说五条悟原本只是有点不高兴的火星子,现在就是火星子掉进了干草垛,火一下子就蹿起来了。
“你自己留着戴吧。”
“不领情?”坂田银时抬手把眼镜给他戴上,歪头欣赏了一下,“多适合你啊。”
五条悟手痒,扬起手就要揍他。
坂田银时一秒正经:“其实我有一个人,我觉得我们得去看看。”
“谁?”
“死者的责任编辑。”
“不是审讯过确认没问题了吗?”
“他本人是没什么问题啦?但是呢……”坂田银时食指敲了敲他一直在看的漫画,32K尺寸的单行本只有成年男性的巴掌大,“我觉得这本漫画很有问题。”
闻言五条悟的注意力才第一次落在那本漫画书上,意识到这就是死者刚完结的作品。伊地知和本间二七都有说过,这是个相当有名的漫画家,作品很少,正式完结的也就这一部。
他伸手拿过来,封面画得很丑,名字倒是起得挺像那么回事。这本已经是第二十六卷,看样子故事已经接近尾声,他翻了两页没看懂,就是觉得画得辣眼睛。
嫌弃地丢开:“这种水平都能大热,日本的漫画界也算是完了。”
坂田银时:“谁说不是呢。”
五条悟:“你昨晚是在跟踪他?”
“嗯。”
“现场的诅咒也是他身上留下的?”
“嗯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