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这幅表情。”张美穗笑了一声：“现在就我一个人了，咔叽和查斯都走了，女儿又远在海外，总得找个念想——话说你是那种灵魂的仿生人吗？我总觉得你和其他仿生人不同，似乎……更加智能？”

艾拉微笑，雕塑般的完美面容，她点头又摇头：“我是仿生人，但我没有灵魂。”

望潮揉乱艾拉脑袋：“有灵魂的仿生人会被KA教徒袭击，她现在还活着，当然没有灵魂，看起来聪明只是改进了算法。不过养老金账户密码……你可以公证继承吧？”

张美穗解释道：“我和查斯从来都尊重对方的财产所有权，所以虽然他死了，但毕竟有灵魂，不经过他同意就继承……”

她笑了：“总感觉像是在抢钱。”

古怪的家伙。

望潮没多说，背着包下车。

背包里是两人的衣服，包括法衣、道靴、道冠以及一罐机油。望潮借了房间先去换衣服，而艾拉掏出机油，打开就往嘴里灌，随后启动自清洁程序。

张美穗好奇地看着艾拉抖抖抖，从腹部发出低沉嗡鸣。

艾拉捂嘴偷偷打了个嗝，擦干净嘴边机油，解释道：“他是高功，我兼任监斋和都讲，辅助他做法，也要保持干净——对仿生人来说，脏污就是内部零件生锈积灰。”

说话间，望潮从房间里出来，此时他已换下棕夹克和牛仔裤，穿上小袖红衣，头戴莲花冠，脚踏云靴，只是那头卷发依旧□□，从道冠边翘起，看上去不伦不类。

仿生人当道士助理，自个又是一副摆烂躺平样——张美穗不仅有些怀疑，这家伙真的是个正经道士吗？

艾拉同样换上法衣，两人开始布置道场。黄色丝绸铺在桌板上，香、花、灯、水、果依次排开，三柱燃香飘起白烟。

而此时，张美穗才明白行李箱中的保温杯和针筒是做什么用的。

艾拉称量，望潮抽血，保温杯里是冷藏着的p液，再混合传统朱砂与墨，研磨均匀，倒入一次性塑料杯，棕黑的粘稠液体挂在杯壁，古怪异常。

看样子终于要做法招魂，张美穗屏住呼吸，看望潮掐诀念咒。

望潮深呼吸，气沉丹田，指掐掌心，咒请五方二十八宿：“……神笔灵灵，与神交并。神笔一下，万鬼自刑。急急如律令！”

他下笔画符，张美穗看着那些神异的线条与线圈，觉得这家伙似乎真的有本事。但本事可不是靠演出来的，只有结果才能证明，如果这家伙真的能招魂查斯，她会竭尽所能答谢他们！

取炁劫煞，笔落符窍，望潮伸手，艾拉从小木盒里取出七星印与功曹印，盖好印泥递给他。而盖印过香，敕笔过后，望潮正式书写招魂符箓。

一如行敕笔术，望潮掐诀念咒，笔走龙蛇，重复盖印过香。他接过艾拉递来的查斯遗物，置于身前，脚下步天纲，口中配合步伐念道：“……上张天罗，下布地纲。敢有不顺，收付魁罡……急急如律令！”

话音乍落，望潮脚下急停，稳稳踏在天璇位，啪的一声，黄箓贴在查斯遗物上，张美穗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她不由得身体前倾，视线紧盯查斯的黑框眼镜——

一阵微风拂过，是从窗外来的。

什么也没发生。

张美穗失望至极，站直身体，叹了一口气：“我就知道。”

她就知道这家什么陈氏公司不靠谱，哪有用仿生人招魂的？仿生人自个儿都没魂，难怪会失败——也只有自己这种犯糊涂的老家伙才会信。

望潮维持着前后脚交错的别扭姿势，他尴尬地和艾拉对视，又并腿站直，清清嗓子，转向张美穗，试图装作若无其事：“失败一次很正常。”

艾拉应和挽尊：“招魂失败是常事，通常需要三次才能成功，您别担心，再试两次，您的丈夫肯定就会来的。”

两人一唱一和，企图让张美穗再信任他俩，再给他们一次机会。毕竟钱可不好赚，小公司生意少，望潮还得交房租，不然后天就完蛋了！

然而张美穗却不那么好说话，期待生生落空，任谁也不好受，何况面前这两人看样子就不靠谱，她既后悔给两人机会，又责难自己识人不清，这么明显的骗子都看不出来，一时间怨上心头，压着气道：“你们两走吧！”

“再给我们一次机会！就一次！”

望潮坚持：“我感觉到了他，下次保证行！百分之九十九！不行我就退你百分之三十！”

张美穗先前被哄骗着应下了，这回可就清醒了，尤其这头卷毛还在面前晃，她可不会再看漂亮仿生美少女的面子，后退两步，冷道：“赶紧走！钱我会转你的。”

艾拉拉了拉望潮衣角，仰头问道：“你真的找到了？”

望潮挑眉：“赌一把？”

艾拉露出标准微笑：“我没意见。”

公司食物链BOSS表态同意，望潮底气大增，当即拍着胸脯对张美穗承诺：“让我再试一回！再失败我就滚蛋！费用全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