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美穗起身,实话实说:“我也不是第一次做咨询了,就没见过这么破的公司……”
她没说完,但不言而喻,这件破旧的办公室着实不像正经咨询公司,就算是,也只属于废柴和咸鱼。
艾拉表情沮丧,伸手悄悄拧了一把望潮,小声抱怨:“桌子都用了快十年还不换,墙都黄成什么样的也不重新装修……”
望潮扭腰呲牙,但还是忍痛露出严肃神情,努力说服张美穗:“我们的公司已经开了二十三年了,大家都对这儿有感情,不舍得换。您放心,能开二十年还不倒闭的公司屈指可数,我们不主动宣传,只等有缘人,您就是有缘人,一千七!我亏本做!图个善缘!”
艾拉站在边上连声附和,笑得乖巧可爱。
然而面前的老妇人似乎毫不心动,又叹了一口气,转身就要走。
望潮一屁股坐回办公椅,垂头丧气,艾拉揪着他起身,要他和自己一块送客人出门,好歹给潜在用户留个好印象——她观察着老妇人,满头银发整整齐齐,面容苍老但不憔悴,衣着素雅却不廉价,一看就是有钱的主。
望潮瘫着不动,顺手拿起桌上美女杂志盖在脸上:“让我休息会,明天我到通街去。”
艾拉看不下去,恨铁不成钢:“就不能正经打个工吗?”
通街是所谓玄门人士聚集的地方,当然,百分之九十都是骗子,剩下百分之九是像望潮这样学艺不精的家伙,靠胡诌吃饭,半蒙半骗。
望潮去得久了,把客户哄得眉开眼笑,也算有了名气,生意倒是不愁。不过正经去便利店打工的艾拉可瞧不起他。
望潮的声音从杂志下闷闷传来:“打工是不可能打工的,这辈子都不可能。”
“流水案……是你们破的?”
妇人带着惊讶的声音忽然响起,两人这才注意到张美穗还没走,正盯着玄关墙上报纸。
而报纸边摆着合影,是案件结束后拍的,距今已有近十年了。
艾拉看了一眼望潮,望潮还盖着杂志发呆,没说话,她只好临时顶上:“对,不过那时候我还没来……”
望潮忽然一把扒拉下杂志,坐直身体:“是,这件案子是我和我师傅办的。”
妇人的言语中带着不可置信:“艺伎案也是你们办的?”
“对。”
艾拉见张美穗似有动摇,当即就准备再附和两句,说服她留下。
张美穗继续问:“你师傅?”
望潮语气自然,毫无哀悼:“死了。”
完蛋了。
艾拉就知道,望潮狗嘴吐不出象牙,根本不靠谱,眼见着有苗头的案子硬生生被掐灭。
张美穗看了看合影上飒爽的女人和她身边的少年,又打量了一下面前这个躺平咸鱼的男人,脑中瞬间冒出各种猜想,但她没有多问,只是道:“你师傅的本事你都学到了?”
她想听,望潮却没有多说的兴致,敷衍着:“大半吧。”
沙发上的奶牛猫忽然喵了一声,滚下沙发,拖着笨重的煤气罐躯体,粗犷地硬往男人腿边蹭,神经质地抱着腿就开始拳击赛。
张美穗多看了一眼,一下被这只猫的抽象脸丑到了,然而男人举重若轻,单手就与猫打得有来有回,然后一把揪起猫,把猫撸个遍,拍拍它的屁股道:“轻了,过两天有钱就给你买三文鱼罐头。”
奶牛猫一扭身,又以不符合它躯体的灵活蹿回了沙发,保持之前的姿势,瘫着一动不动。
漂亮的银发少女开口了:“您可以再考虑考虑,毕竟没有几个公司能够拥有我们这样丰富的经验。”
张美穗犹豫着,又看了看墙上相框里的报纸。
流水案和艺伎案,都是十年前名噪一时的大案,至今网上还有相关讨论,而她当年还和查斯一块八卦过事件真相——没想到居然就是这家公司追查办理的。
想到查斯,张美穗抿了抿唇,又想起自己的没剩下多少钱的账户,最终还是愿意姑且相信面前这个男人。
“希望你能像你说的一样厉害。”
张美穗站在门口问:“你什么时候有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