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点也没什么不能接受的,凤婵音觉得也可以答应,她把武妈妈等人赶出去,本就只是不想让父母知道她会武功和溜出府的事情,如今他们该知道的都知道了,她也就没必要防着丫鬟仆妇们了。
但她还是稍稍谈条件道:“可以不吗?人多了,我睡不好。”
“少来这一套!”凤丞相拆穿道,“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打的什么主意!”
凤婵音继续讨价还价:“那能不要全都搬进来吗?就让武妈妈,还有几个大丫鬟进来就行了,她们七八个人,足够盯着我了。”
“我在道观里的时候,习惯了身边只有一个冬棋,一下子多出那么多人,我真的不太适应,爹爹也要让我先慢慢地适应一段时间。”
“习惯了身边只有一个冬棋”这句话,瞬间就让凤丞相和安氏想起了她一个人孤零零地在山上的日子,心中不由得生出了满满的怜惜之情,怜惜之下,最终还是依了她,答应只让武妈妈和大丫鬟们搬进来同住。
凤婵音和冬棋对视了一眼,暗自开心不已。
凤丞相重新板起脸,问道:“别急着高兴,刚才忘了审你了,你先告诉我,你是怎么知道周嬷嬷是我抓的?又是怎么找到那处别院的?”
还以为今晚能躲过去了,没想到追到院子里来问了!凤婵音知道躲不过去了,只能老实回答道:“我趴屋顶上听到的,还听到了荆先生会去审问周嬷嬷,就让师兄跟着他,查到了别院。”
无论是世家公子出身的凤丞相,还是自小严受闺训礼仪的安氏,对这样趴屋顶、听墙角的鬼祟行为都是想都想不到的,这也太,太出格了!
凤丞相瞠目道:“你是个大家闺秀,怎么能做这样的事情?成何体统?简直不像话!”
凤婵音心想,趴屋顶就不像话了?她还去乱葬岗翻过死尸呢!
“下次不许这样了。”凤丞相简单地教训了一句,就继续问道,“你是不是从下山之后,就没放弃过调查刺客的事情?”
凤婵音点头。
“那你是怎么怀疑到贵妃头上的?”凤丞相紧跟着问道。
凤婵音骄傲道:“直觉!”
凤丞相不信她,怀疑道:“就是简单的直觉?除了劫走周嬷嬷,你就没有做点其他什么事?”
当然还做了很多事情。
比如夜探京兆府大牢、跟踪杀人灭口的护城军、调查车夫、调查护国寺住持、寻找孙太医的下落、探听二十年前的传闻……
这些事情,有的得到了一些结果,有的还在进行中,但所有的线索汇集起来,其实并不足以指向惠贵妃,怀疑惠贵妃,确实是她的一种直觉。
凤丞相见她不是很愿意说的样子,就软言诱哄道:“为了调查刺杀案,你做的事情不只是趴屋顶吧?还有哪些?你都说出来,爹爹现在不是要追究你,是想保护你。”
“如果有需要扫尾的,我好尽快让人去帮你做好善后,免得被有心之人盯上。”
“若是你今日不说,倘或哪天出了事,那时再想补救,就晚了。”
说得合情合理,但凤婵音知道,他问这些其实更多的是为了探她的底。
凤婵音筛筛拣拣地说出了调查护国寺住持和寻找孙太医的事情。
凤丞相听完,不得不佩服她的敏锐力,仅凭着一些蛛丝马迹,她就准确地抓住了事情的关键节点,并且在很短的时间内就瞅准了关键人物去调查,这份智谋和行动力,真是完全不输刑部的那些探案官员了。
可惜了,她是个女儿身,若是个儿子,他再栽培几年,就能放出去担一份差事了。
凤丞相问完了自己想问的问题,临走的时候,心中都还犹带着一丝遗憾,怎么凤婵音就不是个男孩儿呢?
凤婵音把父母送出房门,小小地威胁道:“爹爹说过不追究明弈他们的,可要说话算话。不然,如今我也知道仇人是谁了,要是父亲哄我,我可就直接动手去报仇了。”
“比如,闯闯皇宫,殴打殴打贵妃什么的。”
真是天真又狂妄,皇宫岂是那么好闯的?
凤丞相觉得她仗着会点拳脚功夫,简直不知天高地厚了,但他没有说出来,而是笑着哄道:“好,保证不骗你。”
出了长音阁,他脸上的笑容就立刻没了,冷声道:“把陈管家和于统领叫到书房来。”
倒霉的陈管家和于统领到了书房之后,就迎来了一场痛骂。
“你们都是死人吗?这丞相府是外面的驿站酒楼吗?让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如入无人之境!”
“这么久了,居然没有一个人发现,府中有人在随意地潜进潜出!你们是瞎了不成?”
负责府内值夜巡逻的于统领和陈管家都不知道今晚发生的事情,被骂了大半个时辰,也不明白自己被骂的原因。
二人悄悄地看了荆风很多眼,企图让他给他们一点提示,奈何荆风就像是瞎了一样,一点没搭理他们。
陈管家和于统领只能很莫名其妙地挨了一顿很莫名其妙的骂,然后再很莫名其妙地承认都是自己的错,都是自己没有做好值夜巡逻的工作,放了外面的贼人进来。
但他们是真的不知道,那个如入无人之境地潜进来又潜出去的贼人到底是谁啊!
终于等到凤丞相骂够了,肯放他们回去了,出了正院,陈管家立刻揪住荆风,求告道:“荆先生,看在多年共事的份上,您好歹给点提示,这逃过众多护卫的眼睛飞进来的,到底是只什么苍蝇?”
荆风叹气道:“陈兄,不是某不想说,实是不能说,或者你可以换个思路去想想,比如,并不是外面的苍蝇飞进来了,而是,里面的金蛋飞出去了。”
他看向四周的院墙,点评道,“确实是矮了些,这不管是外面的飞进来了,还是里面的飞出去了,总归这院墙是该加高一些了。”
陈管家看着丈高的院墙,心里直喊离谱,这还要怎么加高?再加高,都要赶上皇城里的宫墙了!
还有,到底是家里的哪只金蛋飞出去了呀?
第二日,凤卓诩发现,自他下学回到家开始,陈管家就在有意无意地往他跟前凑,甚至还提出要把自己的儿子送到他身边来当书童。
凤卓诩觉得自己没记错的话,陈管家的儿子小时候确实是他身边的书童,后来长大了,就派出去办差事了,如今已经是个有头脸的小管事了。
放着好好的管事不做,要回来继续做小书童?怕不是脑子坏掉了吧?
至天黑之时,凤卓诩察觉脑子坏掉的人不只是陈管家,还有于统领,这位府中的副首领忽然派了两倍的人手来护卫疏桐院,问他原因他又不说,非常地莫名其妙!
凤卓诩明明记得府中近日没有发生什么特别之事,但于统领和陈管家的举动都太诡异了,让他不得不多想,他在房中转着圈地冥思苦想,终于想出了两种可能!
要么,是于统领和陈管家的脑子都坏掉了!
要么,就是府中发生了特别之事,但是他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