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见太子妃口无遮拦,连忙上前拽了拽太子妃的衣袖,低声道:“太子妃掌管东宫,白良娣如今怀着身孕,又突然腹痛,太子妃应当去瞧瞧才是。”
太子妃打心眼里是不愿意去的。她和白良娣多年的死敌,巴不得她多灾多难。可她却又害怕,若是白良娣的孩子有个什么好歹,皇后和太子怪罪于自己。
于是不情不愿,带着韶明珠往白良娣院中去。
安兰院里静悄悄的,宫人们静立于廊下。太子妃实在不愿意见到白良娣,在她身上费口舌。便站在院子里,随手招了个宫女来问:“你们良娣怎么了?好端端怎么腹痛起来?别是吃了什么不该吃的吧?”
宫女恭顺答道:“良娣午后腹痛,如今吃了太医开的药,已然是好些了。”
太子妃语气慵散,“我还以为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既然好些了,那便让她好好休息吧。你去通传一声,就说我和韶宝林来过了,不便再打扰她。”
太子妃率先出了安兰院,韶明珠却多驻足了一会儿。
院中实在太静,她毫不怀疑,方才太子妃说的每个字都落在了屋里的白良娣耳中。韶明珠望着屋内,望着那重重灰影,不免想:
东宫里,这么多年。白良娣又不似太子妃那般,什么事都不往心里去,她是否,有那么一刻感到过厌烦?
可厌烦又能如何?
无济于事的挣扎罢了。越挣扎便越苦痛,便越度日如年。
——
安兰院屋内,白良娣喝过一碗汤药,冷冷问:“她们走了?”
“太子妃听说良娣无恙,便带着韶宝林离去了。良娣好好歇息,奴婢给您——”
“她们,怕是巴不得我留不住这孩子吧。”
宫女顿时紧张,看四周无人,急促道:“良娣,这话怎可讲?咱们就算不怕被太子妃听了去,也该为皇孙避避忌讳!”
“避忌讳?”白良娣摔下手中珠串,昂起下巴,“我的孩子自然留得住,怕什么忌讳?”
自从上次陈宝林一事后,太子没来过安兰院一次,白良娣心中闷堵至极,早想找个借口发泄出来。她不明白,为什么区区一个陈宝林,就让殿下对她如此疏远?
是因为殿下觉得她撺掇了陈宝林,还是因为新进宫的韶明珠?
她原本,是最不把韶明珠放在心上的。一个没有家世,空有美貌的女子,能成什么气候?
更何况,她甚至是二嫁入宫。
可就是这样一个女人,让她一次又一次陷入狼狈境地,乃至于久久寻不到脱身之法。她不是没派人去请过殿下,想当面解释挽回——
就连这样一个机会,殿下也不愿给。
白良娣呼吸有些颤抖,半晌不再说得出话。头上钗饰晃动,她的心也随之晃颤,久久不能平息。
“罢了,罢了。”她声音极轻,“下个月,殿下是不是就该随驾出猎,去兰山围场了?”
“......是。”
皇家惯例,一年一次出猎,太子自然是要随驾。东宫众姬妾不能全去,向来除了太子妃,便是白良娣随着出宫。这一次白良娣有了身孕,按规矩便该换成旁人。
旁人是谁,不就是韶明珠么?
白如欢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中坚决,“这一次,我要随着殿下同去。”
“这.......”宫女听了,担忧道:“可良娣您的身子......还是要以皇孙为重啊。”
“我一定要去。”她声音极低,却坚定异常。
至少此事,她不能再落人下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