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开分店?我们新店都没开张呢?”晴雯讶然。
“事不宜迟!”黛玉也希望借此机会,让文彭与章藻二人,将饾版与拱花技术带回江南,繁荣金陵的书画市场。
诚然,饾版与拱花的原理并不复杂,一旦彩绘本在市场上流通个三年五载,很快就会有聪明的书商,打破这个技术壁垒,从中分一杯羹了。
所以,黛玉在京城的书坊还未开张,已经着手布局江南分店了。
晴雯听了黛玉一通分析,不禁对她佩服得五体投地,心中的阴霾一扫而光。
在幕后军师的详细指导下,晴雯第一次作为书坊老板,与文彭、章藻两个,达成了《停云馆帖》代刻代售协议。
她又利用简易的刻板和绘图,讲解了什么是饾版与拱花,希望以技艺共享的方式,与他们合作在金陵开分店。
文彭与章藻激动万分,一个按需作画,一个精心刻板,经过五天的琢磨和反复修正,最终第一张饾版拱花套印的模板,就做出来了。
通过步骤推演,一张五色套印的彩图,比单色印刷要多了七八个步骤。稍有不慎,还有可能毁版错色。
因此对雕工和印工的要求非常严苛,一定要熟手才行。
而墨印版的图文稍作改版后,直接付梓印刷。除了序文、正文、白描插图之外,尾页还有书单名录及购买地址。
而彩绘本因为图幅变大了,相应的字版也要调整为大字,有文彭这个书画名家在,自然就由他书画一笔担了。章藻就只负责刻板和五色套印。
其他的装帧工、搬运工,始终接触不到核心技艺,暂时避免了盗版的泄出。
几天后,拿到彩印装帧好的样书,黛玉只觉手中沉甸甸的,激动不已,小心翼翼地一页页翻看着,越看越爱。
张居正在她身后站着,随其翻书的节奏,低头细览,最后拿起书在手里掂了掂,感觉分量不轻。
“我看《童蒙养正录》还是分上下两册,批次刊售比较好,一来书本轻便,二来薄册更好装订,适合孩子随手翻看。而且单册售价更低,能吸引更多孩子来购买,先用上册来试水书市反应。”
黛玉想了想道:“二哥哥说得有道理,好在我们初开书坊,库房空闲能存货。我编的是单篇故事集,不是长篇话本,不影响分次阅读。”
二人合计了一番分册刊售的各种细节,一致认为利大于弊,便交待晴雯在印刷装订时稍作改动。
这天在陆府跑完马,黛玉对陆绎说了,想将两个丫鬟交托在他名下,方便她们替自己打理书坊和胭脂铺。并嘱咐陆绎保密勿将此事说与旁人听。
陆绎拍着胸脯打包票道:“你放心,话出你口,只入我心,断无第二人知道。”
能与林潇湘共享秘密,无疑说明他们之间更亲密了,陆绎心中美滋滋的,至于为什么美,他自己也说不上来。
黛玉又提及初稿画版被盗的事,“阿绎,你可不可以帮帮我,将那个小偷抓起来,避免盗版流通于市,毁我书坊的声誉。”
“当然,小菜一碟!”陆绎满口答应下来,连忙问:“那人叫什么?是男是女?多大年纪?脸面身形有什么明显特征?说话什么口音?”
黛玉将晴雯绘的犯人画像交给他,道:“那人自称是苏州籍的刻工,刻字一版要价一百五十文,刻画一版要价三百五十文。”
陆绎心中略算了算,不情愿地扯了扯嘴角,“林潇湘,二十张板才不过七两的损失,就想要劳动我陆三爷出马,你也太看得起我了。”
“七两银子怎么了!塾师、大夫、工匠,这些人一个月,也就挣六七两银子。乃至大明五品官的年俸折算成银,一个月也不过七两。你饱食终日,无所用心,哪里知道世道艰难。”黛玉自己挣过钱,便知道生活不易,再想想晴雯委屈的眼泪,更是心疼了。
“就算那二十张版原画再不值钱,也是我们晴掌柜,苦心竭力一笔笔画出来的,被人盗走就不该追赔吗?”
陆绎见好友动怒了,后悔失言,忙作揖赔礼,承诺道:“这事包在我身上,这两天就给你消息。”
原以为陆绎不过口头应下,抓贼并没那么快。
没曾想,翌日在顾府海棠坞相见时,陆绎就拉着林潇湘悄悄说:“那个化名茅用的人,原名吴双峰,的确是苏州逃籍来的画工兼刻工。三个月前因为盗印翻刻谋利的事,被前东家发现辞退了,如今住在城西南的窝铺里。
明天老师进宫经筵,就咱俩一道去摸摸他的老巢,就当作考校你功夫是否进益了,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