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心里的想法通通倒出来后,信洋长舒口气,终于感觉轻松了点。再次上床,他找了个下雨声做的助眠音频,听了不到两分钟就打鼾了。
第二日,信洋五点半就起床。先去跑步热完身,再去训练场练信狼拳。
练完食堂刚好开门,简单吃完早餐,去B组的戏拍动作戏。他的镜头今天这场只有两个,一个吊威亚俯冲,一个疾跑离场。动作戏是他的强项,两场加起来NG了三次就过了。信洋还觉得没拍过瘾,问袁导什么时候才正儿八经让他苦练的信狼拳惊艳出场,袁导说还早呢,遂安排他现场观摩其他演员表演。
这部戏的动作戏大头由饰演蛇女的盛妆和三位前辈担当。今天有盛妆的戏,她是出了名的拼命三娘,每个镜头拍完,都会到监视器前查看。自己觉得不行,就会要求重拍。
信洋每听她说一次“再来一条”时,都有小时候那种学渣看学霸又拿出新解题方式时的震撼和佩服。他巴不得一条过,人家连过都要追求完美。人和人呐,差距太大了。
另一位戏份重的青年演员,饰演阿猫的漆疾风,在外形上很占优。桃花眼,大卧蚕,花衬衫,猫眼小墨镜,棕色西装裤加米黄色大西装,痞痞的迷人微笑,花天酒地的气质,站在镜头里一眼就把人带回了复古的90年代。
镜头会把优点放大,亦会让缺点无处可逃。漆疾风的缺点就很明显——他不认真。
和信洋那种一头蛮力到处使,却不得章法的新人状态不一样,他是属于袁导不明确要求,他就演个及格线的态度。袁导板着脸严肃了他才会想法子去琢磨如何达到要求。
据信洋所知,整个剧组带资进组的就俩人,一个他,一个漆疾风。
“这剧反正有前辈们扛着,咱们就是个点缀,使那么多力干吗?到时候一剪没不就白干。走,哥哥带你happy去。”漆疾风提提裤腰带搭上信洋的肩,要带他去玩。
信洋不动声色和他距离。说了八百遍了不喜欢过多的身体接触,这些人怎么一点记性都不长。
他心里不得劲,但面上依旧保持着对前辈演员该有的尊重,不卑不亢道:“风哥我就不去了,晚上还有戏。”
晚上还有一场和颜纯的戏。距离开拍还有四小时,信洋已经提前开始抓耳挠腮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昨晚的表现太过蠢,这场戏,袁导改掉了剧本里他的全部主动性,全程让颜纯来引导。
信洋心里松了口气的同时,身体更紧张了。这场戏的拍摄场景在狼崽的房间,具体情节是自知理亏的安耀阳来抚顺暴怒狼崽,两人的关系已到未口头点破但彼此已心知肚明的阶段。一句话总结,就是一场Daddy哄小男友的戏,只不过不止用言语。
“各部门准备!”
“146场1镜,321,action!”
安耀阳踱步进来。房间里挤着一堆烟雾,他抬手推开窗户,转身靠在桌沿,抱臂。
“打算把自己抽死让我后悔?”
信狼瞪他一眼,没搭理他的意思。
安耀阳含着狼崽最熟悉的,看着小辈时才有的宠溺的笑,走过去,从他嘴里抽出烟,叼到自己嘴里。然后纤长苍白的五指,抬起狼崽的下巴。
狼崽不愿,偏头拧掉,他又抓住,手指微微用力,固定住,俯身贴近。
“我看看,都气成什么样了。”
贴得更近了,却未完全贴上。若即若离,暧昧至极。白色烟雾涌起,又消散。Daddy踩灭了烟,鼻尖蹭上气呼呼狼崽的,声音里没了调笑,只剩下低沉沉的真诚和讨好。两者缠在一起,信洋心口疯狂悸动。
“就这一次,原谅我?行不行?”
第一下亲吻落在狼崽气红的眼上,第二下,才到他绷直的嘴角。
这时候,狼崽应该做个动作,两只大手卡住Daddy的腰把他以跨坐的姿势按进怀里,但信洋忘了。颜纯没停,袁导没喊卡,表演正常进行。
Daddy含住了狼崽紧抿的唇,讨吻不得,便停下,再一次去蹭狼崽的鼻尖,同时,抓起他的双手环在自己腰上,按实。
灼热的气息直往信洋皮肤里渗,他听到从前隔着十万八千里,遥远如同那天上月的,只可仰望不可触碰的大前辈,在他耳边向他撒娇:“好唔好嘛?嗯?”
“啊!”信洋突然一蹦子跳起,狠狠撞到了颜纯的鼻子,颜纯霎时痛出了眼泪。
“又发什么神经!”袁导怒吼。磕得正兴起被打断真令人烦躁。
信洋顾不上回答他,跳下床同手同脚狂飙到外面去了。
颜纯:“……”
他回头看向监视器外看笑话的袁严,袁严冲他无奈点头。颜纯顿时笑了。
到底是年轻啊,一个未竟的吻竟然给整出生理反应了,孩子应该是要找个地儿把自己埋了。
他接过助理递来的冰袋敷在鼻头,走过去问袁严:“能用吗?”
“你自己看。”
监视器画面里,信洋打被他抽走烟后,双手便全程拧着床单,最后还直接两手揪起来了,羞涩紧张的意味相当浓重,和侵略性极强的霸道狼崽人设出入太大了。
“得,白干。”颜纯说。
袁导:“狗成这样了,还狼个屁。”
“我看挺好的,保留吧。”
接他话的是袁导家属,已经息影的李麦。
袁导笑成花:“好,你字多,我信你。”
颜纯:“……” →_→
“别搁我面前秀啊。我这一天天的,报工伤啊袁导。”
“报,必须报。我去看看,你先坐下缓会。”袁导喊来凌娅给颜纯补妆,自己出去找信洋。
信洋没跑远,他压根跑不远,他就窝在片场后面一个犄角旮里,等身体反应下去。
太丢脸了!太丢脸了!他抱着红透的头和脸蹲缩成一团,崩溃地低吼。为什么要挑战这么高难度的事情,就不能全程只打打打吗?别人家都是狼爱上羊,怎么到他这就成了狼非得变成羊!
他对着空气狂挥拳,挥完掏出手机,打给经纪人三字哥,试图分散下注意力。三字哥自他出道就带他,是除了他哥他姐最能让他安心的人。
“哦哟,这几天太忙都把你忘了,咋样啊祖宗,挨几顿骂了?”
“骂倒是没挨,就是……丢脸了。”
“丢呗哈哈哈哈哈,你那脸丢的还少哇。在大前辈们面前就别装球,老老实实的,抓住一切机会学东西,我有时间就来看你。”
“哥等等!我……我想要个跟组的表演老师,我那啥……”信洋吞吞吐吐,把自己在培训时逃和颜纯对戏的事跟三字哥交代了。
其实文戏课当时安排的并不多,大多数时候颜纯不在场的课他都认认真真上了。算起来,只请了两节课的假。但就是这两节,弄的他现在总有种逃了整个培训的错觉。
“好好好,你小子。平时那么懂事稳重的,关键时刻你给我掉链子。你知道公司在这部片上压了多少吗?你等着,我今晚就杀过来剥剥剥你皮!”
挂了电话,信洋长出口气,站了起来。其实刚才从那个情景里跳脱,远离颜纯的气息,他就已经冷静下来了。
除了胸腔里异常兴奋狂乱的跳动。他都生出了一种错觉,皮肉似乎被撞得在波动。
同样异样感剧烈的,还有手。
男人的腰,一般不都直愣愣,硬梆梆的,怎么,怎么颜纯的就……有点软,两侧还有点弧度,他的手卡上去,刚好贴合,仿佛他的手天生就是为一寸腰长的,而且似乎稍微一用力,就能全握住然后——
卧槽!卧槽!想什么呢?!停停停停停停!停!
……
信洋又蹲了下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