谈宁也明白,符煦的人生从来没有做过选择题,只要他想,就能同时拥有很多东西。
很多事,很多人,从他出生开始就是围着他转的,不管是那时带她离开片场,还是不打声招呼就和她之前的经纪公司解约,他连眼神都不必给,从来没有人敢说什么。
那是她还在学校就签下的公司,虽然没有帮过她多少,总归也没坑害过她,而他呢?说一句是她没有经验让那个破公司给骗了,接着轻轻松松就能让她在这个行业孤立无援。
她总算明白景明所言非虚,他变得冷酷的日子来得那么快,快得她措手不及。
明知道她害怕还把车开得飞快,到了家就拽着她进浴室,一件一件剥掉她在剧组里脏掉的衣服,谈宁死死拽住他的手,情急之下给了他一个耳光。
符煦偏过头,手指印清晰可见,谈宁往后退到浴缸边缘,直至退无可退,他每进一步,她抠着浴缸的手指便缩紧一分。
长时间得不到休息,她的精神早处在崩溃边缘,此时恨不得将浴缸抠下来一块,狠狠砸在面前这个男人脸上。
未知不仅带来威胁,头脑也清醒了些,她审慎地扫过一圈可以利用的武器,刚想起身,又被符煦按在原地,他半跪在她面前,问她:“为什么不接电话?”
“连消息也不回了,”他脸上没什么表情,勾起她衣摆一角,倏尔落下,“我还以为你躲起来过得很好。”
迎着他的视线从下往上,西装不知什么敞开的,错位的衬衫扣子,胡茬,黑眼圈,外加她给的巴掌印,谈宁发现他的状态其实也没比自己好到哪去。
是她要求太高了吗?
符煦捧住她的脸:“真糟糕。”
她下意识打落他的手,可很快,他又将手搭在她肩膀,深深地瞧着她的双眼,好像希望四目相对的时刻,能够望进眼睛深处,看清她心里在想什么。
那是个太自讨没趣的美梦,谈宁并不回避他的目光,她从没想过他真的能看穿,由始至终,他也确实没有给过她任何承诺。
只是曾经美丽的日子给了她太多幻觉,让她不由得想问一问。
“你……”,出口的瞬间便觉得难以启齿,她急于转向更浅层的话题,“为什么不和我聊海德格尔,聊康德?”
轻轻的笑声,好像她问的问题根本用不着放在心上,他放松下来,牵过她两只手捏着玩:“我们还需要这些东西来证明吗?”
谈宁没收回手,不是因为对这个回答感到满意,她一点儿也不在乎这个问题的答案。
她变得很贪心,只有他,是不够的。
“那戒指呢,你打算给谁,给我还是你的未婚妻?”
符煦攥着她的手腕,力道不重,也不至于令她逃脱:“你都知道了?”
谈宁拧着手腕控诉他:“我手疼。”
松了手,符煦简直不知该拿她怎么办好,不顾她挣扎地将人紧扣在怀中:“谁也不给,别怕。”
“你想要戒指的话,我们去买,再订几套你喜欢的高珠,好不好?”
“我不会离开你的。”
谈宁忽然静下来,她没有听过符煦说这些恳求,这一点也不像他。
不会离开她?这就是他能作出的最高保证了吧。
“好。”
她总得为自己的心软找个恰如其分的理由。
谈宁让他退开一点,等了很久他才照做,接着一一解开他的衬衫扣子,符煦抓住她的手臂,谈宁不声不响拂开他,仔细地将扣子对好扣上,这下又恢复往日严谨的风采。
“谈宁,”他直起身,念着她的名字,像是喟叹般环抱住她,好像那是稍不留神就会逃跑的流沙,“你还真是了不起啊。”
“好了,你出去吧。”
谈宁一如往常那样洗漱,躺在床上,闭上双眼,过了一段时间,感受到床畔的下陷,被拥进一个散发香气的怀抱时,她好像睡着了,始终一动不动。
直到身边那人的呼吸变得平稳,谈宁还是舍不得从他怀中退出来,她等了一会儿又一会儿,轻轻退开来,才发现这张床这样大。
他安稳地睡着,看起来从未如此平静,谈宁握住他的手,在手背印下一个吻,终于决定离开。
“再见。”
浅浅的呼吸消散在空气里,她不知道下次什么时候能再见,转身出门,谁也没惊动,她来的时候没带什么东西,走的时候更是一身轻松。
谈宁坐上回家的车,想到那一半床铺应该冷却了,可能变得像车窗一样冰凉,符煦……她不能再想。
“我会考虑。”
他一出声,将她拉回现实,眼前的路并不是开往他家,她抓着纸擦干净眼泪,他要考虑什么呢?考虑和她结婚吗?
谈宁忽然觉得兴味阑珊,当时的意愿再强烈,也被打击得淡了,哪怕他这会儿真的回心转意要带她去登记结婚,她也是不会去的。
最终的目的地却在她家楼下,谈宁连再见也不愿和他说,回到家从楼上望下去,他的车还停在原地。
手机一震,她紧紧握着,怕是他的消息。
结果只是一条留言。
她有个瞎写的小号,谁也不知道,她也没想到有人会在评论区一边有感而发一边打广告。
“这诗很好,但是爱得太痛,对身体不好,不如吃点星星食品的新品太妃糖,至少让自己心里好过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