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南二月,乍暖还寒。
晨光熹微中,百花楼亭院的石椅上端坐着一个人,他有着四条眉毛,多出来的是他的两撇胡子,他的眉毛紧皱着,他的胡子也一样紧皱着。
陆小凤很惆怅。
盯着掌中黑漆漆,不规则形状,小拇指甲盖大小的花种发愁。
这粒花种是菩提、大师给他的,菩提、大师是得道高僧,忽然有一天专门去山西找他,但一句话没说,只留下了这粒花种。
这到底是什么意思呢?
这粒种子又是什么花呢?
陆小凤绞尽脑汁都想不出答案,却忽然想到他的好朋友花满楼,花满楼是最懂花,爱花,护花之人,若是他也不知道,那么世上也没人知道了。
他已在石椅上等了一夜。
百花楼里自然有他住的房间,但他不愿去睡,有事情压在心头,不解决他便不会心安。
花满楼向来起的很早,他现在每天清晨都要在后院收集桃花瓣。
三月才是桃花的花期,现在只是二月,枝头零零星星的开了几朵粉白的花蕊。
用来观赏不足,用来酿酒正好。
二月的桃花是在雪虐风饕中开放,用之酿出来的酒,入口圆润柔软,甘甜醇厚,若用三月中旬怒放的桃花酿酒,便失了那份甜雅淡香,只剩苦辣的味道了。
花满楼酿的酒能成为一绝,自然是有道理的,不过他自己平时不怎么喝酒,多等陆小凤来共饮。
有花,有酒,有朋友,花满楼很满足。
但现在还不到赏花时节,陆小凤便不请自来了。
花满楼轻轻走过去,坐到对面倒了两杯热茶,等着他说话。
陆小凤不喝茶,将掌心摊开递给他道,“你瞧瞧这是什么?”
花满楼将那种子捏在指间,细致的摩挲着它的纹路,又放在鼻尖闻了闻道,“像是一粒花种,但到底是什么花我却想不起来。”
陆小凤问,“是七色堇吗?”
花满楼摇头道,“形状大小确实很像,但七色堇种子表面粗糙,而它的质感光滑。”
陆小凤又问,“那是番红花吗?它的表面是纯黑色。”
花满楼沉思了一会儿,又摇了摇头,“不是,番红花种子带着甜味,它身上却散发着淡香。”
陆小凤沉默了半晌,犹豫的问道,“那……是洋水仙吗?”
花满楼道,“刚说的那几点洋水仙的种子确实都满足了,可它摸起来硬的像石子一样,洋水仙的种子却如面团般有弹性,所以,不是。”
陆小凤叹了口气,又忍不住问,“你真的从未见过相同的花种吗?”
花满楼抿了一口茶道,“从未见过,但我已大概知道它的习性了。”
陆小凤连忙道,“你快说说看。”
花满楼微笑道,“其实很好判断,它的表面坚硬,说明它不是在水中而是在土壤里培育,它通体漆黑且体积较大,说明它喜冷凉,生命力旺盛,这个时候播种正合适,它闻着有一股清雅的淡香,说明它的花叶必定也有特殊的香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