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凌月影的回答，池星见陷入了思索，接着又问道：

“那，智能城是不希望我们哨兵向导和普通人过多接触吗？”

说着，他微微侧头，目光投向正在开车的凌月影。

阳光透过车窗，在凌月影银灰色的睫毛下投出细碎的阴影，让他的侧脸更添几分柔和。

“那倒也不至于。”凌月影闻言笑了笑，手上轻轻转动方向盘，平稳地驶过一个弯道。

“在你唤醒精神力进入高塔学习之前，应该也有在智能城的普通学校里接受过通识教育吧？”他提起池星见成为哨兵前的生活，转而反问他，

“那时候，你身边的同学们也都是普通人，现在你和他们还有在联系吗？”

池星见愣了一下，没料到凌月影会突然抛出这个问题。

“我……刚结束高塔为期三年的封闭式训练，还没有和以前认识的人联系过。”他的声音有些低沉，带着一丝难以察觉迷茫。

“凌向导，你呢？”池星见看向凌月影，想参考他的答案，

“你和以前的那些普通人朋友，还在保持联系吗？”

“有在联系啊。”凌月影回答得很轻松，还耸了耸肩，露出一抹无畏的笑容，“就算成了向导，也不意味着要切断普通人时期的关系嘛。”

他的语气很随意，仿佛这只是一件再平常不过的小事。

池星见听完凌月影的答案，眼神中露出一丝钦佩。

他不知道，自己以后是否也能像凌月影一样，游刃有余地处理好和普通人朋友之间的关系。

“在以前认识的人眼里，我……应该是失踪了三年。”池星见的声音很低，带着些许无奈和迷茫，

“我有点……不知道该怎么和他们重新建立联系。我应该告诉他们我成为哨兵了吗？”

凌月影听了，微笑着轻轻摇了摇头：“我不会主动跟他们说自己是向导，但也没什么刻意隐瞒的必要。要是他们没问，你就不用提，要是他们问起来，你就…… 装出很惊讶的样子。”

他眨了眨眼睛，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仿佛在分享一个搞恶作剧的小秘密。

池星见被凌月影的回答逗笑了。他感觉，凌月影的建议，似乎……很有道理。

在今天和凌月影聊起之前，他都没想到过会有这些问题。

因为之前三年他为了成为优秀的哨兵已经拼尽全力，如今真的成为哨兵了，才有空考虑这些事。凌月影的建议确实驱散了他内心自己都不曾发现的迷茫。

“虽然，我们这一代哨兵向导，和之前已经大不一样了。”凌月影微微敛起笑容，语气带着淡淡的感慨，

“像你妈妈那个时期，应该是在普通人家庭长大之后，再应募参加测试，接种诱变剂，这才成为了向导。而大约三十年前，智能城推行基因优化计划之后诞生的我们，是由上一代的哨兵向导收养，组建起家庭。所以，和普通人之间的关系，也就变得相对没那么紧密了……”

按照凌月影所了解的智能城历史，是智能城建立后又过了一段时间，研发出了能使普通人‘进化’的催化诱变剂。注射后被成功催化的接种者，能获得具象精神力，进而影响现实的特殊能力。

然而，更多的接种者是催化失败，就这么死亡了。

接种诱变催化剂后的结果只有两种，要么成功唤醒精神力，要么失败面临死亡。

刚开放报名后的接种，死亡率极高。后来，智能城会先对应募者先进行一轮测试，尝试了各种各样的测试方法，有测心理学的，有测数学的，有测逻辑的，有测直觉的……

但似乎，始终没有找到一种能精准筛选出有精神力开发潜力之人的方法，死亡率依旧居高不下。

面对感染体的威胁，智能城迫切需要哨兵向导的保护，可智能城的人口实在经不起这样的巨大消耗。于是智能城便针对如何提高诱变成功率，增加哨兵向导的数量，展开了深入研究。

时间就这么过了数十年，来到三十年前，研究人员对所有成功案例进行全面分析后发现，成功觉醒的哨兵向导的基因中，存在高频出现的共性片段。

于是，智能城启动了基因优化计划，从基因层面精心筛选父体和母体，来人工培育更容易出现这些片段的婴儿。

在培育出的孩子出生后再进行一次基因序列检测，与大数据中成功案例基因组达到一定匹配度的婴儿留下，被上一代哨兵向导收养，成年后接种诱变剂；而达不到指定匹配度的，则回归智能城社会，被普通家庭收养。

通过这种方法，成功将死亡率从海选的超过九成，降低到如今的不足一成。

听到月影提起哨兵向导的家庭关系，池星见不禁想起昨晚他的母亲池梦语跟他说起的关于凌月影哥哥的事情，可又不知该如何开口。

他知道，凌云破是一位非常强大的哨兵，堪称所有哨兵的榜样，他同样也对他感到好奇。

可是，他不知道该怎么向凌月影询问关于凌云破的事情。他担心，自己的问题会不小心触及到凌月影的隐私，或者让他感到不舒服，毕竟他们只认识了两天。

他犹豫了片刻，还是决定开口。

“凌向导……”池星见小心翼翼地问道，“您和……您哥哥，也是被上一代哨兵向导收养的吗？”

“嗯，是啊。”凌月影点了点头，他开着车目视前方，表情很平静，似乎并没有因为池星见的问题而感到惊讶或者不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