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兰一惊,见一根麻绳紧紧缠在冯二公子的脖子上,拖着他朝后疾步退去。
绳子的另一头,叶瑛骑着一匹黢黑的骏马,嘴角勾着笑意道:“哪儿来的登徒子,在这儿白马寺也敢乱来?”
冯二公子刚要开骂,见是叶瑛,气焰便少了几分,却也是怒瞪着叶瑛道:“督公为何如此野蛮!”
叶瑛这才看到是冯二公子,笑着从马上跳下来,理了理自己的衣袖,冷笑道:“哦,是……你是啥来着?”
一旁的追风道:“冯二公子,如今的大理寺丞。”
“哦……”叶瑛意味深长地点点头,“得罪了,我这后面看着,还以为是哪个登徒子对幽兰姑娘不怀好意呢。”
冯二公子气得脸色发白浑身发抖,却也不敢得罪这叶瑛,只得对叶瑛道:“督公怎么对白马寺有兴趣了?”
“东厂办案。”叶瑛不再多说,骑着马朝前走去。
等越过了两人,叶瑛突然勒住缰绳道:“哦,刚才听你说的话,我突然想起今早跟圣上讨了个差事。”
冯二公子摸不着北,问:“什么差事?”
叶瑛却盯着幽兰道:“我抓了十七个女人。”
轮到幽兰吃惊了。
叶瑛继续道:“这十七个女人的丈夫或者父亲是在城中随意造谣阿格公主和幽兰姑娘被凌辱,我既不抓他们,也不惩罚他们,只请了他们的女儿或者妻子去牢狱中待上几个时辰。”
冯二公子问:“你要让他们认罪?”
“认不认罪我不在意。有个词不是叫‘身临其境’么,我关着他们的女眷几个时辰,放出去之后,自然有流言蜚语候着他们。我让他们也尝尝这般滋味。”
幽兰看着叶瑛,既觉得他是个狠绝的人,又觉得他心思细腻,心中的感激,难以用言语尽述,只默默行了一礼,目送叶瑛离开。
因为和阿格公主的事情,贤王暂时没有离开京城,圣上便将一些事务交给他做,他事务繁忙,只偶尔约上几个朋友出来游玩,和秦时安却毫无接触。
幽兰惦记着硝石的事情,便又找到了沈之舟,问:“你带来的护卫厉害吗?”
沈之舟哈哈大笑,一改往日的温文尔雅形象,笑声爽朗而愉悦:“别看只有十个人,个个手上都沾了几百人的血,你说厉害不?”
幽兰沉思片刻道:“那能进庆王府吗?在马厩附近,查看那里是不是有硝石。”
沈之舟问:“硝石?为什么庆王府会有硝石?”
幽兰咬了咬牙,坚持不肯多说,只道:“我怕还会有类似福安桥的事情发生。”
“你是说还会有爆炸的事情发生?”
幽兰有些犹豫地点点头,又道:“我也说不准,都是我自己的猜测而已,硝石还有其他的用处,你也是知道的。”
“如果要制造炸药,那就得有硫磺,硫磺这类东西味道大,很容易被人发现的。还需要木屑,这东西虽然不怎么引人注意,但也算是炸药的原材料之一,要制作,就一定需要场地。”
“是啊。”幽兰叹了一口气道:“所以我才说是猜测而已。”
“你为什么要管这些事儿?跟你父亲的案子有关吗?”
幽兰静默地坐着,内心深处,两股力量正激烈碰撞,一边是冷静的理智,不想沈之舟卷入这些事情中来,另一边则不得不冒险去做的事情,双手不自觉地紧握,渐渐开始质疑自己能否做出正确的选择。
“算是吧,因为……我可能需要更多的东西去换取我父亲的信息。”
沈之舟神色一凝,立刻道:“好,我马上安排人去查,查到之后再联系你。”
说完之后,沈之舟感到一阵阵的不安,眉头就不自觉地紧锁起来,眼神满是难以掩饰的忧虑和关切:“我不知道你到底要做什么,但是,你做的事情千万不要让自己陷入危险之中。知道了吗?”
幽兰点点头,言辞确凿地道:“好,我知道了。”
从沈府出来,车窗外的苍穹湛蓝,偶有白云点缀其间,阳光穿云破雾,洒下斑驳的光影。
街衢之上,人声鼎沸,熙来攘往。
幽兰却无暇顾及这春日的繁华。她眉宇紧蹙,眼中流露出隐隐的焦灼与不安,内心的忐忑如波澜起伏的江水,难以平息。
第二日一早,沈之舟便给幽兰送药来了。
药方上有幽兰才看得懂的东西。
果然,庆王府堆了很多的硝石,不是在马厩,而是在马厩地下的暗道内,数量极大。
幽兰拿着处方单,因为震惊和激动,全身不由自主地发起抖来,双手紧握成拳,心跳加速,内心波澜翻涌。
如果要制造炸药,那就还需要硫磺,那硫磺如今又在何处呢?
如果还没有入城,那到底什么时候入城?
如果在城内,那又到底在什么地方才能避开那刺鼻的味道,不引人注意呢?
幽兰想到这里,觉得头痛欲裂,她不知道自己所做的这些到底有没有用,到底能不能为父亲的案子有所帮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