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子的哭声在空旷的走廊里回荡,撕心裂肺,令人心碎。他的妻子和孩子,终究没能保住。
走廊的灯光惨白而冰冷,打在两具尸体的中间,原来命运从未善待任何人,它是平衡的指针,把苦难分配给所有人。
而他们,犹如命运的傀儡,被丝线随意鼓动。
医院里,这样离别的事情太过正常,本不应该吸引钱阿姨的目光,但也许是因为同是失去亲人的共鸣,让她忍不住往男子的方向看了一眼。
他双膝弯曲,蹲在走廊边,显得如此渺小。
林雨因为哭过,声音有些哽咽:“阿姨,请节哀,如果后面有什么需要我们帮忙的,你尽管说。”
“你们走吧,我不想看到你们,滚!”
回应她的是一片沉默。
她们正准备转身离去,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压抑,几名警察快步走来,面色泠静,目标明确地走向那蹲着的男子。
“□□,我们是市公安局的,你因涉嫌交通肇事罪,现依法对你进行逮捕。”为首的警察声音低沉,一句一句说道。
男子抬起头,满脸泪痕:“可以让我先安排好我老婆的后事吗?求求你们了。”
“这......”几名警察面露难色。
“等一下”钱阿姨出声叫住,快步走过去:“你们知道他撞的人叫什么名字吗”她起身,努力用最短的时间收拾了一下自己。
刚才的对话,好似抓住了什么重要的信息,急切的想要确认。
“很抱歉,这个暂时还没有查出来。”
“□□,请先跟我们走一趟吧”男子被戴上手烤,恰好与刚回来的谭月里迎面撞上。
“不好意思”谭月里淡然说道,又对花羽觞说道:“手续办好了,走吧。”
男子只是摇了摇头,未说一字。
直到走到花羽觞身旁,看见旁边昏迷的申舒漫,男子扑通一声,双膝跪地。
眼泪直流:“对不起...对不起,是我对不起你们...我没有想过要毁了你们的家庭,我当时回头去看我的老婆......”
男子这话说的无头无脑,可是在场的人都听懂了,他想要表达的意思。
钱阿姨的语气满是憎恨:“是你?是你害了我的女儿!”却因哭泣的时间过久,显得苍白又无力。
男子羞愧的低下头,脸上满是悔恨:“对不起,对不起,我没有想过事情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没有看到她,如果我看到他了,我一定不会...一定不会......”说到后面声音越来越小,几乎快要听不见了。
“可是因为你,我的家庭没了......我的女儿...我的女儿,也没了......”她的声音带着颤抖,和一种说不出的复杂情绪。
在此之前,她想过无数次,如果那个罪魁祸首出现在自己的面前,她会怎么做?
她想杀了他,会让她变得和自己一样,痛苦,不甘的活着。
可是现在她什么都不用做,一切已经实现,命运把两个苦命人的丝线相连,她被迫将所有的苦处,怨恨,咽入肚中。
男子因为自己的行为,付出了应有的代价,代价太过沉重,让□□的余生背负遗憾与悔恨。
但刚开始,他心中所想,只是为妻子,为那素未出生的孩子,谋一个可能,仅此而已。
可能的几率太小,他赌错了。
最后,男子被警察带走,嘴里还不断重复着“对不起”。
这一声声的对不起,究竟是说给钱阿姨听的,还是说给自己,谁也无从得知。
男子妻子的尸体和唐故的一前一后推出医院,钱阿姨在临走时与警察交流几句,最终,警察同意□□的请求。
得以让他给妻子准备后事。
花羽觞起初面露诧异,后来想想,又好像在情理之中。
钱阿姨的怨恨也在不知不觉中慢慢消散。
谭月里背着昏迷的申舒漫,回过头再看她的背影,只觉得无限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