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在连廊后无意中看到的场景再度被回溯,她看着镜中掌控着自己的女人,再也无法忍受,随手拿起洗漱台上的精油,欲朝镜中端庄高雅的伪善面具砸去。
不料,却又被拦截。
“被她听到的话,杭小姐准备怎么解释?”
许吟风好像木偶身后的提线者,明明有无数种方式可以阻止身前人的动作,却没有任何行动,只是笔直地站在原地,如同知心老友一样低声询问着。
被沾染了魔力的问题盘踞在幽静的空间,杭观雨真的如同着魔一般放下了手中的玻璃瓶。
这会儿她恢复了多半体力,不扔瓶子,总该以别的方式释放。
“你管得着吗?”
杭观雨虽然脑子不怎么够用,却也听得懂刚才许吟风是在讽刺她为了逃脱今晚十点的见面而故意留在彭家,将自己放在不熟悉的陌生环境中任人评论。
她紧盯着镜中站在自己身后的女人:“游戏关系而已,许总这么喜欢管别人的事吗?”
女人的眼尾再次颤动,与今日在仪式上她窥到的一模一样。
尽管此刻缺失了提琴伴奏,乐趣却不减分毫。
“猜得没错,随意被什么人评价就是我想要的。”凭她对女人不多的了解,已经能感受到这人已在爆发的临界点,却还是不停追问:“许总有什么意见吗?”
再一次重叠在镜中的视线又变成了新一轮的交战,杭观雨所预料的场景并没有出现,她甚至还为了很可能再次到来的窒息而偷偷深呼吸,可等了几十秒,却只等到许吟风轻蔑的笑。
“我还以为你这几年有所长进,没想到还和以前一样。”
从在连廊那会儿一直忍到现在的怒意不可能再被什么外界因素阻拦,管她被谁听到,大不了和这个女人同时身败名裂。
她迅速回身,抓紧了绝不再放手的精油瓶子,坚决地将无辜的镜子变成女人的额角。
可仿佛是料到她总归是没有下手的胆量,有很多次机会躲离的人不仅毫无反应,还像是着魔了一般攥紧了她的手腕,朝自己的额角砸去。
“杭小姐好像对我的看法很不满意,那不如,让我看看你学会了什么新本事。”
在她仅有的半秒犹豫间,又魅笑着凑近提问:“还是说,只会些低级技巧。”
许吟风特意没有将话讲全,可那与门外春光相称的语调却足够杭观雨猜到她暗指的是只能在卧室发生的“某些事”。
她被气得双眼发红,若不是因为还被某人缚着手腕,这次一定不会留情。
繁杂的讥讽怒骂就要脱口而出的瞬间,隔壁却响起模糊的流水声。
杭观雨来不及再与这人争辩,欲要开门离开。
新仇旧恨暂且被抛之脑后,她现在只想快点离开这狭小的空间。
可无理取闹的疯女人又岂会让她如愿,去开门的小臂又被握紧,才回归不久的重心再度失衡,整个人向着身后的洗漱台倒去。
杭观雨恨恨看着眼前的始作俑者,决心不再挣扎,任由头部撞入镜中。
不就是再一起去趟警局吗,她乐意至极。
可许吟风又怎么可能让她得意。
尖锐的疼痛并未到来,反坠入了那个在她手腕留下印迹的掌心。
巨大的惯性使得镜子的破损声随即响起,杭观雨惊恐朝后望去。
女人右手掌指关节的皮层已被玻璃碎片划破,向外不断渗血。
杭观雨急切地打开一次性毛巾想帮她止血,可却被冷漠地推开。
“就这么在意她啊……”
若不是血渍逐渐增多,杭观雨真要怀疑刚才那幕是不是她的幻觉。
怎么会有人在这种剧痛下还能噙着冷笑问她如此无聊的话题。
“脑子有病去找你的私人医生,别在这儿发疯。”杭观雨扯过女人不老实的手腕,将毛巾缠紧。
“手机,助理电话。”她突然失去了所有的表情,比女人更加漠然地伸出手。
没有反应的许吟风不仅不肯听她的话,还将视线牢牢固定在她脸上。
杭观雨被这人看得烦躁,扯过她闲着的另一只手接替自己裹紧毛巾的动作。
“不想说就等着失血过多被人发现吧。”她这次真的没有留情,从女人身边绕过,径直走向门口。
隔壁的门扉已经被打开,杭观雨忙按下顶灯开关,准备等谢桐走远再出去。
“小雨?你在吗?”
门口的呼声越来越近,调至静音的手机在黑暗中成了唯一的光源。
她将手机放进大衣口袋,紧贴在门板上。
可视范围严重受阻,她看不清面前有什么,却闻得到那阵木质熏香中夹杂的淡淡血腥味。
越来越近。
谢桐的脚步声在一门之隔的走廊中来回徘徊,杭观雨尽量放轻了呼吸,却不能控制纠缠着她耳后皮肤的某道灼气。
“好刺激啊,杭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