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爱屋及乌是人的本性,佛也不例外。禅师怎么看都觉得这丛因一莲生长出的草花真是可爱极了,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可爱的花呢?
禅师欣赏了下漂亮小花,再依依不舍分别前往佛剑分说所在,战斗已经结束。无外力干扰,现在的剑默言一人足以应对隳魔众的杂兵,再加上有渡生剑印在身,佛剑分说纵使消耗再多总体状态都是在缓慢恢复的,先前昏迷不过是为了促使剑默言能下定决心。
无论剑默言选择哪方,问菩提总会为佛剑分说周全身后。师兄弟情谊真令人感动。
禅师漫步走来,手心捧着一朵紫色小花。见了众人先打一声佛号,再对佛剑分说道,我来,于是空余的手聚一朵金莲,点在剑默言眉心。
虽不如之前首见渡生剑那次奇效,却也治愈剑默言大半内伤。用俗世的话来讲便是,“感觉我又能和隳魔众打上一架了!”
眼见剑默言又活泼起来,禅师也不用感慨一声,年轻人就是耐打。
回想当年灵云寺,他也常被风僧和元佛子从佛前拖走一同去惹事生非,不过具体自然是风僧负责惹事元佛子负责善后他负责背锅。好在副主持明察秋毫,直接让他们三整整齐齐一起挨罚,主打一个也不放过。
现在想来倒有些恍若隔世,毕竟有人死了、有人变了,就连大乘灵云寺也不是自己熟悉的那个灵云寺了。
禅师将手揣在衣袖,慢吞吞走在最后。他个性不喜争前、偏爱殿后,多数人夸他谦逊,风僧说他是在躲烦,元佛子寡言但最会照顾人,总是和他一同慢慢走在后方。唯有一次,禅师悄悄和他说,
只要走在最后的人才能看清走在自己前方的所有人。
所以后来,元佛子走在了他的前头,只留一个鲜红的背影。禅师没有追,只是静静地看,然后和寻常每一次那样、在元佛子的坟前留下一句漫长的叹息。
有时候禅师会琢磨,死去的人是停在原地不动,还是和他一样走在了所有人的后头。
禅师侧头看向身侧的红发僧者,他想,若是摩诃孽前辈大概是后者。
“不,孽只是在陪你一同走这段路。”似察觉他的想法,并非本人,只是死者生前遗留的一点魂识纠正道。
禅师点头。
仿若心魔缠绕己身的幻影陪他走在最后,直到走出森林、回到梵宇,幻影消失不见,但禅师知道。他在此,在他身侧、始终不曾远离。
“我试图回头寻你,却不知为何无法靠近。原以为是察觉,后来问了剑默言,他似也有这种感觉。”事后问菩提曾向玄业提及,玄业默不作声、故作无知之态。
出家人不打诳语,而且他大概知道这是为什么。正因知道才不能说,他与前辈之间多的是不能说的秘密。
正因此——
涅槃之境的三天三夜你们谈了什么?为何魔罗血界大举入侵苦境时你不在?传闻如来狂人本性非恶,而他之真实目的,你知晓吗?
——正因此、不可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