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渥丹侧眸睨了他一眼,伸手轻轻拍了拍他的后背:“当然要回去,你祖母的病还未见好呢,怎能就此不管?我是那种对你们不管不顾的人吗!”
她收回手,抬眸看向走廊尽头,目光倏然一顿。
那里摆放着一尊木雕,观音垂目,神色慈悲,几根红烛燃得正旺。
灯焰跃动间,映得佛像眉眼温润如生。
姜渥丹微微蹙眉。
她绕到木雕正面,仔细端详了一番,蓦然惊讶道:“诶,这不是你雕的‘垂目观音相’吗?我记得那时卖给绸缎庄的陈娘子了,怎么会在这里?”
“五姨娘或许与绸缎庄有所牵连。而且,我总觉得……我以前在哪见过她。”晏邦彦闻言,也看向那尊木雕,眉峰微蹙。
烛火轻晃,映得观音垂目的脸庞似笑非笑,影影绰绰。
到了屋子。
晏邦彦俯身,将恰拉扬放到榻上,顺手为他拉了拉被角。
姜渥丹懒洋洋地跟着一屁股坐在榻沿,顺势伸手推了推恰拉扬,把他挪进些许,好腾出空间来。
她侧头看向晏邦彦,歪着脑袋问:“你和你这弟到底经历了什么?”
“他是我祖父捡来的。”晏邦彦静默片刻,才低声道。
“猜到了。”姜渥丹托腮,若有所思地打量着他们,“你们品种不一样。”
“……”晏邦彦无语地抿了抿唇。
他顿了顿,又道,“他应该是战场上的遗孤。当年祖父大破狼骑之军,班师回朝,却带回了他。”
姜渥丹眉梢微挑:“那他的父母是……”
“不知。”晏邦彦淡淡道。
“那后来,他也跟着你们一起被流放了?”
“不是……”晏邦彦神色微沉,嗓音压得极低,“他在那之前……毒杀了我的父母。”
空气瞬间凝滞。
姜渥丹怔住,眨了眨眼,旋即“嗖”地一下从榻上弹起来,转身便去掀恰拉扬的被褥,嘴里嘟囔:“哎呀,这小可爱不能要了……”
“诶,等等!”晏邦彦及时制止了她,伸手按住她的手臂,“等他醒来,我们再问清楚吧。包括突厥如今的状况。”
“嗯……说得也对。”姜渥丹点点头,但她手指仍在被褥间不断摸索,眉头越皱越紧。
晏邦彦看着她古怪的举动,疑惑地问:“你在……干什么?”
姜渥丹脸色一变,猛地直起腰,神色凝重:“完了。”
“什么完了?”
“清棘花被偷了,只剩下一株……”她深吸了一口气,语速极快,“之前五姨娘给了我装清棘花的布袋,我知这里人生地不熟,就取出一株放在床尾,这株还在。但是,装在布袋里、藏在玉枕下的那一株,不见了。”
她接着猛地站起:“你说,有没有可能是五姨娘自己收回去了?”
晏邦彦沉思片刻,道:“有这个可能。等会去问问五姨娘。”
姜渥丹忽然喊了声:“晏邦彦——”
晏邦彦抬眸,看她眼底隐隐浮现一丝慌乱,她捞起袖子,又撩起裙摆,喃喃道:“我的伤口都愈合了!”
晏邦彦还没来得及反应,就见她手脚麻利地往上掀,露出一截光洁的小腿。
他脑中“嗡”地一声炸开,本能地闭上眼睛,整个人僵在原地,甚至微微别过头,像是被雷劈了一样。
“?”姜渥丹眨了眨眼,歪着头上下打量他,满脸不解,“你是不是哪儿不舒服?”
见他不言不语,耳根悄然泛红,她顿感新奇,索性伸手去捏了捏他的脸颊,像捏一块柔软的年糕。
晏邦彦猝不及防,被她的指尖攥住脸颊,触感微凉。
他猛地一咬唇,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往后一跳,警惕地盯着她,满脸戒备。
他的脸俨然一个烧饼。
姜渥丹愣了一下,随即噗嗤一笑,眼底染上几分揶揄:“你这什么反应?”
“……”晏邦彦别开目光,死死抿住唇,仿佛那一刹那的失态根本不是他的。
隔了许久他才哆嗦出一句:“你脸上的伤也愈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