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最终还是起身,打着伞,走进了雨中。
却仿佛又有一股理智倔强地拉扯着她,做出一副从容不迫、不紧不慢的姿态来。
走过海边的礁石,走过人工造型建筑,走过海边的咖啡厅,都渺无人烟。
许来迟垂下眼眸,唇角扯起若有若无的弧度。
或许又是她自作多情了吧,他并没有跟出来。也是,她早上羞辱他,不许他靠近,以他的心高气傲,肯定不愿再搭理她了吧。
转过咖啡厅的拐角。
咖啡厅锁着门,外面支着的遮阳伞和伞下的桌椅,在大雨之中摇摇晃晃,却依旧顽强地抵抗着。
许来迟停住脚步,静静地望着那边。
程让坐在遮阳伞下的椅子上,斜靠着椅背,单手支头,双腿大马金刀地大张。
一双漆黑如夜的眼眸,隔着天地间庞大的雨帘,与她遥遥相望。
这遮阳伞显然并不挡雨。
他的墨发已经湿透,一缕缕垂落在额前。骨相锋利的脸上都是雨水,闪闪地反着光。
白衬衣被打湿成透明的颜色,贴在胸腹上,勾勒出发达的肌肉线条和色泽。黑色西裤也尽数湿掉了,好在西裤的衣料并不透明。
她没有再往前一步,他也没有发话的意思。
沉默许久,许来迟握着伞柄的手指骨发白,最终垂下眼睛,转身离开。
她不愿恋爱,也不愿有朝一日看到像昨晚他和别的女人亲密的画面。结束吧,不要再靠近,不要再给彼此希望。她已经受够了一次次的反复和折腾。
她一步一步地往亭子走去。
程让没什么反应、也没什么表情地闭上了眼睛。
不知走了多远,许来迟终究还是停住了脚步,被雨水打湿的雪颊绷得紧紧的。
她自厌地笑起来,却转身向他跑去。
大雨压迫着她的伞,雨水溅在她脸上,脸上湿漉漉一片,不知道到底是雨水还是泪水。
她跑到他身边,静声说道:“去亭子里避雨吧。”
他闭着眼睛没有睁开,也没有说话。
她无法抑制地落下泪:“或者我们现在回别墅。”
他还是没有反应。
她轻轻推了一下他的肩:“程让……”
他却蓦地扣住她的手腕,一个用力便将她拉得弯了腰,而后捏住她的后颈,将她的唇按在了他的唇上。
许来迟跌在他身上,手中的伞摔了出去,咕噜噜地滑出去老远,被大风吹得到处滚。
她冷冷的唇贴在了他满是雨水的冰冷的唇上。
他另一只手捏着她的双颊,迫得她张开口,他的舌便伸了进来,搅动了她的舌,冷冷的,苦涩的。
她的泪落得更凶了。
她被他按着后脑勺,趴在他湿透的身体上,脸颊压着他冰冷潮湿的脸颊上,被他捏着强迫张口,被他发疯一般地在她口中纠缠、吮咬。
他这样手压着她的头吻了一会儿后,旋即又扣住她的腰肢,将她扯下来搂在椅子上,他的脸变成了压着她的脸。束缚着她腰的手,紧地令她几乎无法呼吸。
而她也终究不甘心,像是报复一般反击了回去,翻身到他身上,双臂缠住他的脖颈,学着他,撕咬他。
他和她相互用力地纠缠着、对抗着,在这张小小的椅子上,在这倾盆暴雨中,深深地纠缠,爱之入骨,恨也滋生蔓延。
来来回回地缠斗了许多次,雨水将两人的衣衫尽数打湿,他们终于放过了彼此,相互拥抱着重重喘息。
他看到她的鹅黄衬衣被湿透后贴在身上,露出了梅子红的胸衣,顿了顿,将她抱入怀中,遮挡住她的曲线,捡起被吹得远远的伞,冒雨跑进了亭子里。
他在她原来的位置上坐下来,依旧抱着她,垂眸看她放在石桌上的物品,扯了几张纸巾,替她擦拭脸上的水迹,而后是脖子、身体和头发。
她也静静地任由他擦拭,顿了顿,也扯了纸巾,替他擦拭着身体。
而后,她就这么坐在他腿上,窝在他怀里,一起放空地眺望远方的海。
她忽而想起她的红酒,可是她只带了一只酒杯,于是倒了一杯酒,喂了他一口。
他却握住她的后颈,低头将酒液渡进她的口中。酒液仿佛带上了他的气息,愈发香醇甜蜜。
就这样,一口酒一口酒地相互喂着,或者一次次深深地拥吻着,交换着津液和酒液,说不尽的缠绵,道不尽的悱恻。
却都一言不发。
可能等这半日的放纵后,回到别墅,他们又会变成隔着遥远距离的他们吧。
就这样吧,只要熬过最后的几天,她和他终归会恢复成偶然遇见又分道扬镳、越行越远的两条线。
瓢泼大雨只是一阵,雨势渐渐变小,淅淅沥沥的。
许来迟看了下时间,推了推他:“已经中午了,我们该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