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多年,她养成的一个习惯就是,无论遇到怎样令自己痛苦的事情,都要保护好自己,爱护好自己。
所以她此时哪怕再难受,都不会让自己饿肚子。
她停下筷子,对周绍微微笑道:“我吃饱了,可是还剩了这么多菜。”
她的脸上已经没有丝毫异样,除了一抹眼尾的轻红。
她的笑容清浅,如出水菡萏般清透秀美,美玉荧光,清灵不可方物。
周绍的心跳停了一拍。
他低头一笑,“没关系,这些就作为我明天的早餐了。”
“啊?不用,我明天自己吃就好。”
“那我们一起吃,以你的胃口,你一个人吃也吃不掉啊。”
“可是,这些菜是我吃剩下的,恐怕不合适。”
“我刚才也吃了,这是我们一起剩下的,怎么不合适了?迟迟,你很善良,也很为他人着想,但是这样太累了,不要想那么多好吗?尤其是对我,你完全可以不必有负担。”
许来迟轻轻抿了抿唇:“对我来说,这恐怕很难。”
周绍叹了口气,伸手想要摸她的头发,顿了下,又收回了手。
起身收拾饭盒:“我们出去走走,可以吗?”
许来迟笑看他一眼,和他一起收拾:“好呀。”
两人从厨房出来,素来热闹的客厅里竟然没有人。
许来迟去拿了一件藕荷色藤蔓绣披肩披在身上,向周绍展颜一笑:“走吧。”
走到院子里,就听到外面的欢声笑语。
出了门,只见江云飞、段荆城、程让和楼琳琳正在门前的篮球野球场上打球。
剩下四个人围着他们,或者聊天,或者为他们加油。
许来迟的目光仍旧不由自主地先落在那个如黑豹般凌厉如风的男人身上。
“绍哥,迟迟,你们吃好了?”颜相宜欢快地挥手招呼。
随着颜相宜的招呼声,夺到球下腰突围的男人蓦地转头看过来,和许来迟两人四目相对。
他本来就深邃冷峭的眉眼,可能因为正在进行的竞技运动,也可能因为斜向上看过来的角度,而显得格外锋利凶野,宛如野狼的眼睛,凶狠又勾魂。
猛烈逼人的气势令许来迟不禁后退一步,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她不禁自嘲一笑,移开了眼睛。
和他相识以来,他逗她、羞她、气她、亲近她、照顾她、保护她、低声下气地向她认错求饶,一直都是那么地温柔,温柔地她心都要化掉了。
大家都说他冷酷锋锐,是个高冷男神,可是之前她从来没有见到过他的这一面。
直到方才,原来他也会那样带着冰冷的怒气和威胁看她,原来他也会这么轻易地扔下她,放弃她。
原来这才是他真实的一面,锋利凶狠。
原来依旧是老样子。
永远不会有人真正的、一直的喜欢她。无论是谁,都最终会厌烦她、抛弃她。永远永远。
她的父母忽视利用她,姐弟厌恶排挤她,佣人看不起她,朋友虚伪以对。程让也这么快地讨厌她了。
父母会因为姐弟对她的不喜,就将她丢在国外,程让也是,一点不如意,就放弃了她。
没有什么差别的,就如同那些人说的,她生来就糟糕,生来就一直哭一直哭,生来就不讨人喜欢,生来就是为了讨债。
没有人会真的喜欢她的。
许来迟心痛如刀绞,她的眼前再次模糊起来,酸楚的泪意又要汹涌而上。
她眨了眨眼睛,又将泪水吞回去,那张秀美绝伦的面庞再次像芙蕖一样清丽地舒展开来。
拢了拢身上的披肩,环住自己的身体,微微地笑着,向前走去。
没关系的,许来迟,你还有自己,自己永远会爱你,自己永远会和你作伴,不抛弃你,不放弃你。
向前走吧,不要害怕。
许来迟自如地笑着打了招呼,和周绍肩并着肩,宁静但和谐地向远处走去。
许来迟藕荷色披肩的长长的下摆随风自由地飘荡起来。
清风拂面,分外温柔,她索性抽掉了两支簪子,随意地丢了出去。
及腰的长发飘飘荡荡地落下,被风吹着,温柔而自由。
“迟迟真的好美啊,背影都好美。我觉得都不能用漂亮形容她,真的太美了。”颜相宜看着前方的背影,喃喃地和蒋薇说道。
蒋薇扫了一眼垂着眼睛运球的程让,笑道:“是啊,英雄难过美人关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