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师妹,还有徐少宗主?”
眼观四方耳听八路的莫易,是第一个发现她们到来的人。
他招着手,猜测道,快速走了过来。
“徐少宗主,久闻大名啊。”
朝揽云神色不变,略过莫易,托着碗筷向前走,把那摞碗筷放到了人群中的桌子上引起周遭人的一阵心虚。
她目光扫视了一圈人群,发现那名接住茶碗的刀修师兄并不在场。
“你好。”徐怀初拱了拱手,向走来的莫易温和笑道。
“徐少宗主和师妹谈完事情了吗?”莫易眯起了眼,仔细盯了他那被睫毛阴翳隐约盖着的红痣,确认了他的身份。
千仞宗徐少宗主下眼睑的两点红痣,可谓是最为标志的特征了。
“恐怕还没有,萧师兄怕是想让我给朝师妹说一下另一种单人赛参赛方式。”
莫易顿了几秒,目露惊异状。
“群挑?议事堂果然对师妹信心非凡。不过这是否不太稳妥。”
徐怀初看他表情便知他误会了,他轻轻摇了摇头。
一阵碗筷声…
两人看向正撑着茶桌,一脸微笑看着那群乱丢碗筷弟子清洁整理碗筷的朝揽云。
“怎么了?”她弯起眸回过脸来。
徐怀初正想要回答什么,就看见朝揽云的神色略有些恍然了。
他跟着向她的目光她探去。
船帆飞扬处,一白发老人拄杖而来。
不方长安,他怔愣片刻,百年从天骄城叛出失踪的遗老后代,他小时还在天骄城时见过他的通缉令。
“这位是?”他轻声问到。
“衍尘师祖。我记得你们是叫他这个名号。”莫易拍了拍他的肩,走向了还在一脸恍惚的朝揽云身畔。
“师妹!醒醒神了。”
朝揽云这才收回目光,她将方才空中瞟到的一只纸令符抛掷脑后。
“师妹,青柏被青怜师妹接走了。”使君其在船舵处,等莫易辨出陌生人的身份后走上前来。
朝揽云点点头。
“谢谢师姐帮忙照顾她。”
甲板处传来吱呀声,朝揽云望去时却没有任何疑迹。
茶水晃漾,倒影万丈云波。茶桌之上,四方人端坐四方。
“约几百年前,天骄城汉家家主风华绝代,使一把白扇,扬言九龙朝巅所有人都将败于她手下,此言激起了天下群愤。主持朝巅会的鹿渊阁长老们因众怒决定为汉家主独开一种挑战赛。”
徐怀初坐在朝揽云对面,专注细心地讲述着他从脑中找出来的故事典故,使这次谈话尽量有趣。
“鹿渊阁众老借众意,设蝮蛇赛,入赛者需舍一身利刃,独自步身千里,仅以自身能力应付路上参赛者的任意袭击,最后走到鹿渊阁前,荣获鹿渊阁荣誉长老之位。”
“什么?”
话音未落,莫易、使君其脸色便变。
“你这千仞宗的贼子究竟想做什么?”
莫易站起身来,手上紧紧握着利器盯着他,“舍一身利刃,独自步身千里。亏你说得出来。”
他嘴角微颤,“你说的竟是这一种,心思何其之毒。”
即使是加入宗门不久的使君其也明白这一比赛的危险,如果朝揽云有一损失,太初宗就会失去这一代的最强者。
在比过赛以后,九龙朝巅会的选拔赛选出的这一波弟子被她轻易击倒后,所有人都已默认她会在将来带领这一代太初宗的所有人。
没人能接受这样一个人,要去挑战这生者所存不足一成的比赛。
徐怀初神色未动,只是微笑地看着朝揽云饮完茶,将空茶碗放下。
“我知道了。”
她淡定说道。
“师妹。”即使是加入宗门不久的使君其也不能接受她有什么差错。
每一代的最强者都代表着边境可以降低的死亡人数。
使君其即使加入不久,也见过不少谈笑授课过的师长的骨灰被送回。
莫易也神色凝重,他没有说话,好似已经将她当成了领导者,完全听从她的话。
“不用担心。”朝揽云望过来,笑得很温和,“我唯一遗憾的就是这个制度不是为我而创。而且,”她看向徐怀初,眼睫上扬,“既然要我参加这个制度,北屿和西漠一定发生什么剧变了吧,要一个年少气盛的标杆去压着。”
“如果我胜了,太初宗之名能在沉寂之后再次传名,我们会有更多生源,边境的师长们也会有希望。”
“这一点值得赌,而且谁说我会输的?”
“真是令人高兴,”她落下眸,轻笑一声,“那个人是我。”
“师妹意气风发。”徐怀初一脸惊艳,直视她赤凌的眸子,“不出师妹所料,两境的确出问题了。”
他眸中是一树蓬勃生命的梧桐,虽是幼树,朝光记生。
“东洲这边要在我和你之间选一个,很期待和师妹的较量。”
朝揽云这才正式打量了他一番,高挑的身材,背着一把银剑,除了那惹人注目的眼睑痣,完全看不出什么。
“期待与师兄的较量。”
她眸子放出兴趣的目光。
莫易和使君其见此只得重新规整地坐下。
“师姐师兄也不要放松哦。”她含笑望过眸去,“震慑永远不只有立寒星这一种方式。独自站立在高空总是很容易被偷袭的,只有让人知道宗门后继有力才能避免后患。”
使君其沉默片刻,看着这个相识不久的师妹。
使君其也是个天才的,她从西漠来到这里,还胜了九龙朝巅会的选拔。她被朝揽云打败后曾经无比怀疑自己。
“为什么相信我,我是西漠人。”
“师姐是什么人有关系吗?”
朝揽云其实不太明白,她笑得很温和,清凌凌的眸子望过去,“你不是我师姐吗?还和我一起去参加九龙朝巅会。”
徐怀初看着她们交流,目光突然软了软。
真可惜,很宽和的领导特质,但是去北境就很难生用了,不知她能严厉管束他人吗。
朝揽云敏感地察觉到他的目光,皱了皱眉,她不喜欢这样奇怪的目光,眼神中掺杂着其他东西。
是个心里事情过多的人。
莫易接过了使君其的情绪,轻声安慰。
片刻静默的茶桌被青月长老的脚步声打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