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时环顾四周,看见挂在墙上的合照,女生各阶段都站在老人旁边,在自建房和后山前留下痕迹。照片里,边上的建筑骤然增高,周围也渐渐热闹起来,完全不像是有值得专家大老远跑来研究的东西。
千年的变化,他已找不出与记忆相似的地方,只能默默收拾千年后的行李。好在这里的床比家里的大,容得下他和李三多。
他看着对面属于女生的房间,问:“中午怎么吃?”
陆昭昭理所当然地说:“当然是外卖。”
“不能蹭饭吗?”
“不好蹭,”她瞧见林时眼中闪过的遗憾,面露难色,“我爸妈和离后,一个另娶,一个另嫁。我去哪家吃,晚饭就要去另一家。有次我回家的时候没去吃,他们直接送来两份午饭和晚饭,所以这次回来我没跟他们说,避免他们为晚上去谁家吃吵起来。”
撑死也是件恐怖的事情,她还不想这样无语的死去,作为鬼魂的林时更不想,终究死法不体面,但他还有个好奇的问题。
“你有被抛弃吗?”
还没有谁听到她的家庭关系后会问这种问题,此时对方认真的样子有些好笑,心里却暖暖的。她也认真地说:“他们离婚后为我的监护权商量了很久,是我认为跟哪个都不好。他们经常来看我,小爸小妈对我也不多。看这衣柜和床,非吵着给我买。”
陆昭昭拍了拍当时多年前买的木床,然后和断裂的床板一起凹下去,卡在那里起不来下不去。刚换好的被子向凹陷处猛扑,犹如瑞士卷的蛋糕胚。突然,扭动的屁股向下滑动,直接坐在坚硬的东西上,等她被拔出来,便看见床底的东西。
林时拿出一块木板,“被锯断的,痕迹比较旧。你爷爷回来过?”
“可能吧。他投胎早,几年前是托梦给我,叫常回家看看。”
那时候爷爷说回家看看,还以为是常回去看他,抽出时间她就跑墓地打扫,没想到是这个意思。可倒不用拆床吧,这样她晚上睡哪。
这败家爷爷。
她拉出老旧的手提箱,擦掉上面的灰尘。
在记忆中爷爷的确有个手提箱,说是奶奶嫁过来的时候带着的东西,装满当时的新奇东西。现在里面不仅有那辈的贵重物品,还有关于她小时候的东西,一本老相册。
说起来相册也是奶奶的,是在准备结婚的时候买的,翻开就是结婚照。奶奶喜欢便给她看照片,边讲故事,每张照片后的故事都记得,但从来没讲完过,好像后面是那个时候的自己不能听的东西。
现在终于翻到后面,她却没有看见惊吓或是惊喜。都是她们一家人的照片,在山里的、田里的、水边海边、屋前屋后,翻到最后才看见一张依旧普通但没见过的老照片。
老照片是黑白的,拍的也是古代大户人家的院子,除此之外照片里没有其他看起来值钱的东西,光剩下搬不走的屏风,和像垃圾一样被丢弃的桌椅。
“这也是你家吗?”林时问。
陆昭昭自嘲地笑道:“这要是我家,我就不住单位分配的房,在市中心全款买套别墅。”
“但是你奶奶看起来很有钱。”
“富不过三代。”
谁祖上没富过,就看能不能留住这富贵,很明显,咱们家留不住啊。奶奶的荣华,爸爸的富贵,到她这只剩下小康。谁也没糟蹋钱,但钱就是要动不动离家出走。
陆昭昭叹气,“也许曾经是我奶奶家吧。爷爷真是的,尽干让人幻想荣华富贵的事,也不明示。干什么你,把富贵松开。”
在旁边乖乖坐正的李三多忽然发难,一口半张照片。然而还能从它的狗眼里看到害怕,耳朵怂怂地垂下,做好被打的准备,要口倒是真好。
听见它的低吼,陆昭昭立刻巴掌此后,用手掰它的狗嘴,拿出来的东西像口水糊在她手上。黏腻的触感瞬间让人头皮发麻,疯狂甩开这团胶状物,它却如狗皮膏药般黏着。
她隔着床单扯开,胶状物居然眨眼被吸收,留下一滩水渍。掉在地上的照片,被咬断的地方,胶状物质仍在往外生长,不规则地开始扩散。李三多熟练地把它吊起来,生长的胶状物又开始萎缩,直至直到断面变成纸张的质地。
“嗯。”李三多仰头,把照片交到老大手里。
林时却拿过照片,把他和她口袋里的木头放到一起。
“它们认识?”
“嗯。你家,”林时纠结到抿唇,“李三真,你们。”
陆昭昭了然,但关于这个问题,她需要做个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