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珠在前面引路,魏淑芬沿着车辆来回巡视,宝瓶在后。雷老虎的车跟在采风队后面,王大牛缀在最后面,时不时拿出器械下车测量,魏淑芬瞧得有趣,便下了马来帮忙。
王大牛看她感兴趣,拿着器具一一给她讲解,哪个是测太阳高度的,哪个是测方位的。魏淑芬从来没有学过这些,她好奇地问:“你怎么知道方向变了呢?”
王大牛拿出三支小木棍连在一起的架子放到地上,长短不一的三条影子投射下来:“其实我都知道,这样做就是为了印证一下,你来看——这里有一条黑线,这条线对着的影子就在这里,你看这个长度,这里还有一条,它们虽然长短不一,比例永远都是一样的,这样形成的角度指向,上半晌就是西向,下半晌就是东向。”
魏淑芬蹲下来摆弄这个小架子:“你怎么知道方向偏了?”
“明天你再来看。”王大牛收起架子,“这个就是个简单的指向架,你在外面迷路了也可以做一个出来,只要有太阳。”
太阳东升西落这个连三岁小孩都知道吧,魏淑芬有点无语,王大牛也不解释,第二天又拿了架子出来,告诉魏淑芬这条路不是往北也不是往西,而是往南偏了一指宽。魏淑芬这才发现架子的妙用,这几条线组成不同角度指向不同方向。王大牛指点她:“你在野外,没有这指向架,手指头一样顶用,天上的日月星辰,最好用的是北斗星。”王大牛张开手指教她看一指宽两指宽三指宽的方向:“今晚,你来测测小岗村得方位。”魏淑芬跟着王大牛,一路见他不停拿出各种稀奇古怪的工具,每见一个便停下来问一个,一路下来,更觉得无论在哪里,她都能找出方向来。
出发不过一个小时,宝瓶便搞明白了,这十二辆车里面坐人的只有五辆车,其中周音娘与两名舞娘占了两架,剩下的两名太监坐了一辆车,令宜素娘坐了一辆车,两个太医院医学士也坐了一辆。剩下七驾车里面至少有两架车装着周音娘的茶具餐具梳妆用具,另有两车据说装着周音娘的四季衣裳,剩下的方是众人行李。
宝瓶更觉头疼,这真是个大小姐啊,不像是出任务,倒像是搬家。云珠在前面跑得远了,停下来等众人,不一会她看到车马都停住了忍不住打马过来看看怎么回事。
拈花走下车招了生地给周音娘把脉,众人不得不停下来等候,如此停停走走,两个小时过去才刚过驿站八,尚未到驿站九。好在官道旁边有一个小庄子,虽然只得十来户人家,村口却坐着三五个老妇一边搓草绳一边闲聊,脚边还放着几篮子新挖的野菜。
周音娘使人借了村头一户人家的厨房,说是煎药,德宝跟村里人买了两只鸡开始准备午饭。如此一耽搁便到了午后,日头正烈,素娘又搬了铺盖让周音娘歇晌。
云珠目瞪口呆看着,跑过去跟宝珠嘀咕:“不会这就不走了吧?”魏淑芬跟村民借了桶打水喂马,几人在村头树下生了炭盆,架上铁锅,慢吞吞做起来野菜煎饼,在树荫下边吃边看周音娘头疼车夫等人的饭食,素娘出来定了三五村妇与大家做饭。如此两三个小时眨眼便过去了,好在此时日头略微偏西,正方便大家出行。
周音娘几人终于出来再次走向马车,一直盯着周音娘看的云珠突然跑到魏淑芬跟前:“你记得我说这个周音娘像一个人的吧,我终于想起来她像哪个了,你记得陈女官不?就是皇后身边的那个女官,你看周音娘走路,是不是跟陈女官一模一样?”
“宫里人都这样走路,专门训出来的。”宝瓶看着大惊小怪的云珠说了一句,“下午你快着点,照这个速度,半年走不到老虎关。”
下晌云珠提了马速,一路走走停停赶了近三十里,太阳渐渐偏西,官道上行人车辆越发稀少起来。周音娘再度叫停,走下马车透气。她只见四周具是麦田,全无人家,忍不住问道:“这是哪里?”
“此乃京城北郊地界,前面越过小岗山便是小岗村,小岗村离京城不过五十里。”
“此处离京城才五十里?”周音娘蹙眉:“何时才能到应州?”
“按周大人这个速度,三个月是到不了的,半年或许够呛。”
“里此处最近的驿馆在何处?”
云珠对着周音娘摇了摇头表示不知。
眼看着日头西落,周音娘顾不得其他,只上车催着赶路,奈何车辆众多,魏淑芬等人解下水囊喂马耽搁了不少时间,暮色降临的时候堪堪到了小岗山。
“夜间过山恐有危险,”宝瓶勒住了马挥手道:“扎营。”
小岗山虽然不高,山脚下平缓的坡地也不小,十来架车全部排在山脚下,甚是壮观。
“我们要在此过夜?”太监德保尖声道:“你们,你们——”
“周大人,此处居小岗村还有一个小时路程,”宝瓶走过来说道:“如是路上不停,此时我们已在小冈村歇下。”
周音娘想到一路走不了多久自己便要下来透气,遇到村子还要下来如厕,的确耽误了不少时间,她嗫嚅着问道:“如今该当如何?”
“只能在此扎营,明日再过山。”
欲知为何不能过山,且待下回分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