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快要落山,逆界的夜市也渐渐散了,坐在地上哭喊的老妇人哭闹累了,像是被抽离了灵魂一般摊在那里,任谁和她说话都没什么反应。
沈临和擎涳觉得不太对劲儿,便走进了老妇人的家,想知道她方才说的“闹鬼”是什么意思。
结果刚踏进她家大门,就闻到一股香味儿,并不刺鼻,反而还挺好闻的。沈临皱了皱眉,转头小声问擎涳:“神主有没有觉得,这味道有些熟悉?”
擎涳道:“不熟悉,这是什么味道?”
沈临挑眉一笑:“女人的脂粉香。”
擎涳看了他一眼,没有说话,沈临倒像个常在花街柳巷中行走的老客,跟擎涳细细讲来:“这种脂粉香不似寻常街巷中常见的那些廉价香粉,而是特意选了些气味清雅的花来调配的,市面上不常见,所以,用这种香粉的女子,应该不是个俗物。”
见沈临说得头头是道,擎涳冷着脸白了他一眼,说:“寻常街巷?看来沈公子必然是常常流连于那些街巷,所以才会对这脂粉香味颇有研究啊。”
“哪里哪里,从前当讼师的时候,要接触各行各业形形色色的人,为了方便查案,什么都得了解一些。”
见擎涳半天没理会他,沈临忽然想到些什么,笑着调侃道:“难不成神主大人,从来没去过那些找乐子地方?”
“什么地方?”
“花楼啊~”
“你……”擎涳狠狠地瞪了沈临一眼,懒得理睬他,只径自往屋里走。可沈临却忽然发现,神主大人的耳根,泛起了淡淡的红晕。
哟?神主大人害羞了?
跟在擎涳身后往里屋走的沈临,还在自顾自地絮叨着:“没去过就没去过嘛,我又不会嘲笑你,神主日理万机,没去过那些地方也很正常啊!哦对了,这逆界有没有花街柳巷啊?我好像还没……哎哟!”
正说着,他们来到了卧房门口,走在前面的擎涳突然停下脚步,紧跟在他身后的沈临没有注意,一下子撞上了擎涳的背,鼻子磕得生疼。
“停了你也不说一声!我这鼻梁骨啊…上次就让你拿钱袋砸了一下,还没缓过来呢,现在又……”
擎涳猛地转身,面色微沉地示意沈临闭上嘴,沈临便越过擎涳的肩膀往里一看,吓了一跳。
只见卧房的床上躺着一个人,这人是个老翁,他的口鼻被一块丝帕蒙着,在脑后紧紧绑住,此时瞪大了双眼直直地盯着床顶,但却早已没了呼吸。
“这丝帕…不是和方才那门口地上的一模一样吗,上面都绣着玉兰花。”沈临走进了细瞧,发现了端倪。
这时,老妇人也跌跌撞撞地跑了进来,跑到卧房门口却再也不敢往里瞧一眼,脸上的惊恐丝毫未减半分,吓得全身发抖,惊惶不安地说:“你们看…就是这个…这块手帕杀了我家老爷!就是它……闹鬼了…闹鬼了!”
见老妇人仍是神志混乱地说些莫名其妙的话,沈临不解地问擎涳:“神主,这逆界中不都是亡者吗?怎么还闹鬼啊?”
擎涳未言,只是走到床边,低头细细查看床上老翁的尸体,发现他脸上的丝帕是湿的,明显被浸过水。而且老翁的眼神里满是惊惧害怕,像是生前看见了什么吓人的东西,他全身僵直,手脚直挺挺地伸着,脸色惨白,甚至能让人联想到僵尸。
擎涳觉得事情有些诡异,索性先将老妇人带回了驳元驿。
“你为何说是这手帕杀了你家老爷?”擎涳坐在驳元驿的正殿,询问殿中的老妇人。
老妇人哭着道:“因为…因为…昨天我家老爷在外面喝了些酒,回到家时便直接睡了。我为了照顾他,又是煮醒酒汤,又是帮他擦身净面,忙活了一晚上没怎么睡。天光大亮的时候,我有些口渴,便去前厅倒了杯水喝,无意中瞟见我家门缝里有个东西夹着,抽出来一瞧,竟然是那手帕!我吓得慌忙回卧房,想等老爷醒了让他看看。可谁知……等我到了卧房,却看见同样的一块丝帕正蒙在老爷的脸上,老爷像是中了邪一样,瞪着眼睛盯着床顶,腿只蹬了两下就不再动弹。”
“卧房里有别人吗?”擎涳又问。
老妇人这会儿说着话,脸色越来越苍白,微微发抖道:“蹊跷就蹊跷在这儿,房里一个人影都没见着,老爷分明就是…就是被那丝帕给……给害死的!”
被一块手帕杀害?这简直不可思议!
沈临觉得,要不就是那手帕成了精,要不就是老妇人说了谎。但是看她吓成这个样子,也不像是能扯出慌来的,沈临想了想,问道:“您为何刚从门缝里瞧见那丝帕,就如此害怕呢?”
“因为…因为它……因为是她回来了……定是她来报仇了,一定是它!!”
“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