简凌之一手提着茶壶,另一只手握着俩茶杯走进书房的时候,仿佛回到了两个月前路商临和她表白的时候,不觉有些感慨和庆幸。她回身将门关上,看路商临已经坐在了露台上,看她走近,站起来从她手里接过茶壶放在矮桌说,然后伸手把她拉了过去。月亮已经升得很高,路商临拿起一块银元大小的月饼喂给简凌之:“先吃些东西吧,要不一会你又要难受了。”
简凌之瞥了一眼嘴边的月饼:“我不想吃这个。”
“那要不……”
“算了,现在只有这个。”她凑过去咬了一口,齁甜。她撇了撇嘴,给自己倒了一杯茶一饮而尽。她看到路商临拿起她做的那个点心。最近她又学着做了几次,感觉进步了不少,有些期待地看着他。
“我来看看这是谁做的小兔子啊?”路商临拿起来宠溺地对简凌之笑。
“这不是鸭子么?”简凌之想到当日的嘲讽,阴阳怪气道:“你哪只眼睛看它是兔子啊?”
“你还真记仇。”路商临满足地感受着弥漫在口腔中的玫瑰香味。“我喜欢这个点心。”
“哦?是么?”简凌之倒是没想到:“是谁上次说自己不吃甜食的?”
路商临看着简凌之:“还有你口红的玫瑰香味,我也很喜欢。”
“有病!”简凌之猛地推了他一下,只看到他坐在那儿憋笑。然后她看到那还带着巴掌印儿的脸颊,抬起手轻柔地抚上去,心疼道:“还疼不疼?那个老家伙,居然敢打你。”
“哼,习惯了。”路商临抓住简凌之的手轻轻摩挲着:“他打我母亲,打我大哥,也打我。晚伊他没打过,因为晚伊从小就知道不想挨打,就要听他的话。”
“那今天晚上,你说的那些……”
“当然都是真的,不然他那宝贝老三丢了这么大脸,他怎么可能善罢甘休。他在我母亲刚怀上我的时候就和方姨娘勾搭在一起,方氏有了孩子,就直接被接进了府。那个时候大户人家三妻四妾不是什么稀罕事儿,但是我母亲是一路扶持他从一个贫穷的书生到创下这偌大家业过来的。他得势后,开始到处找女人。都说,贫贱之交不可忘,糟糠之妻不下堂,哼……你说的对,人心易变,再信誓旦旦的承诺,在利益和欲望跟前,也只是一纸空文而已。”
“那你母亲……”
“生完晚伊,母亲身子开始不好,当时我还小,不到四岁。所以母亲走的时候,我一直以为她是回家了,结果两三年过去才知道,她永远不会回来了。”
简凌之叹了口气,抬手摸了摸他的头发。“那他没把那方氏扶正,却又娶了太太?”
路商临点点头:“那时候路家已经是一方富户,自然得迎娶同等身份地位的人。太太娘家是当时的总督,带过来的嫁妆,听说整整摆了一条长街。
“嚯!”简凌之震惊地直接喊出来:“这个世界上真的就我一个穷人么!”
路商临跟着笑起来,学着她的样子,也摸了摸她的头。
“太太总督家庭,竟然愿意给那老爷当续弦啊!”简凌之八卦道:“那你家当时得多富啊!”
“总督那个时候已经只是个虚职,但是路家的财产却是实打实的。这么多年太太防着大哥防着我,包括老三,都是因为这笔家产而已。”
“哎……可惜啊,你以后也要变成穷人了。”简凌之玩笑道:“没关系,我现在有钱了,我可以养你!”
路商临仿佛听到了笑话,笑了好一会才停下来,看着一脸无语的简凌之说:“你还真信那老东西的鬼话?”
“什么意思?”
“这么多年,我没花过他一分钱。自打我去留洋,就都是我自己养的我自己。那几间铺子是我母亲留给我的,你去过的那个房子也是我自己买的。要是指望着他给我钱,我早饿死了。”
“啧啧啧……”简凌之感叹,当真是狼人啊。
“至于那些所谓的家产……”路商临手里捻着茶杯在嘴边吹着:“到时候还能剩下多少还不知道呢。”
简凌之表示同意:“等着看吧,没几个月了。”
路商临倾着身子,把胳膊肘抵在大腿上,小口饮着茶,眼睛望向院子里的竹椅,不知道脑子里想到什么,忽然笑起来。
“你突然笑什么?”简凌之看着他的样子骂到:“大半夜的很吓人知道么?”
“没有……我是在想……”路商临脸上依旧挂着笑,转身望向简凌之:“你说你喜欢我,想陪我一起,我很高兴。”
简凌之斜靠在身后的靠背上,颇有一副山寨大当家的派头:“你别高兴太早!万一我说的不是你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