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当自己得到了社会普世价值上的成功，齐之为却因为诈骗进了监狱后，自己更是成了他们眼中的脏东西，看一眼都嫌恶心的那种。

所以，他的人生怎么不是一开始就陷入烂泥里了呢？

“铭铭，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叶奶奶按住了想要发怒的叶爷爷问道，神情很是不解。她真的想不通叶铭到底哪根筋搭错了竟然突然想要那么个弟弟？

“我爸爱着的不是我妈，是丁永芳。我妈爱着的不是我爸，是齐瑞。他们俩虽然结为了夫妻，可心里却都在惦记着别人的配偶，你们难道不知道？”

看着叶铭脸上嘲讽的笑意，叶爷爷和叶奶奶都愣住了，叶奶奶看了他许久才叹气，“你是怎么知道的？这都是老黄历了，你不用在意这些的。”

“过去？”叶铭反问，“这只是在你们还有外公外婆心里过去了而已，他们心里从来没有过去过。”

叶宏达也就是叶铭的父亲，他是这个村里第一个大专生，对于一个小村子来说，八十年代末九十年代初能出一个师范专业的大专生是很不容易的，很值钱。

故事很老套，齐之为的妈妈是他的初恋女友，可她事实上初中都没毕业，而且她家里还有一个赌鬼父亲和三个弟弟，如果叶宏达跟她结婚，那将背上多重的负担？

叶铭母亲许秀秀那边也差不多，齐之为的父亲本身更是不堪，除了长相一无是处，可许秀秀偏偏就看上了那么一个烂人。

两家人都不同意他们的婚事，刚好两人还都在二小教书，两家长辈便决定将两人凑成对，他们没有扛住压力，同意了。

如果事情只是到这里停止也就罢了，齐之为的父母不知道怎么回事阴差阳错地搞到了一起，而且两人年初时双双出车祸死了，留下了齐之为被两家人轰过来赶过去没有人愿意要他。

“他们跟你们提过收养的事情对吗？”

叶奶奶二人不说话，叶铭心里就清楚了。“你们如果是为了我考虑，不想将来有人来抢我的东西那完全没必要，那个家里的一切我都让给他们，我以后跟你们一起过。”

叶爷爷和叶奶奶两人怎么可能同意，刚想说话就见叶铭将衣袖拉了起来，看到他胳膊上的淤青两人都愣住了。

叶爷爷血压瞬间升高，脸色涨红开始大喘气，吓得叶奶奶去给他拿降压药，叶爷爷摆了摆手缓了一会儿示意自己没事，他指着叶铭胳膊上的伤问，“是那个小畜生打的？你把衣服脱了我看看！”

叶铭一声不吭将上衣脱了下来，叶奶奶见到他身上的伤痕眼泪瞬间就掉了下来，她瘫坐在椅子上一拳一拳往自己胸口锤，“都怪我，都怪我当初非逼着他们分开，造孽啊！造孽啊！”

叶爷爷颤抖着嘴唇想要去抚摸他身上那一道道青的紫的伤口又怕伤到孩子，“当初他若是坚持我们能拿他如何？我们是为了他好！他又自己让步了！而且他有意见他来找老子啊！他要恨那就恨老子啊！没卵蛋的东西不敢跟他老子对着干倒是敢欺负他没长大的儿子！我这是养了个什么，这是养了个畜生啊！没良心的畜生啊！当初他生下来咱们就该把他掐死！”

叶铭不想听他们说这些，有什么用呢？事情已经这样了。

他已经过了一辈子那样的生活了，在那样的人生里他想要自救，想要逃离，可看到的全是无望的未来，他最后也只有那一条路可走。

如今重来一次，他再也不要被那样的人掌控人生！

“他们想要养齐之为我没有意见，我要是再待在那个家里我会被打死的！”叶铭不介意卖惨，此时低着头的模样看得两老心都碎了！

叶爷爷沉吟了一会儿最终拍板，“我跟你奶奶如今还年轻，我们俩也就刚六十，还照顾得过来你一个小娃娃。至于他们俩那边我们是不管了，也管不了，他们爱养谁就养谁去！只是有一点，你是他们的儿子，养你是他们应该做得，他们如果不养那我就去学校闹，我倒要看看他们这样的父母，哪个学校敢要！”

叶奶奶有些迟疑，“老头子”，叶爷爷瞪眼，“你还要帮他说话吗？就是你惯得！你把他惯得不知天高地厚不知人伦纲常，那就是个畜生啊！”

“他长这么大我打过他吗？娃娃身上这是什么，这是柳条子抽出来的！这他娘的是亲爹？狗日的东西，他敢打娃娃，老子非要让他知道谁是他老子不可！”

叶奶奶一辈子都听叶爷爷的话，此时也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在一旁抹眼泪。

叶爷爷继续安排，“你的学费、书本费、生活费、零花钱，这些他每个月必须得给！还有我跟你奶奶，我们俩六十了，那他就得给养老的钱！我们还缺营养，我们要补，要大补！”

“老头子，咱还能干得动啊！”

“干得动个屁！”叶爷爷拍桌子，“从前老子是想着年轻人工作也不容易，赚个钱也难，所以不想难为他！现在看嘛，狗日的有钱去养别人的崽子，倒没钱养他亲爹了？他要是不给那就别教书了？自己长着个狼心狗肺别教坏人家学生娃娃，脱了那身皮跟我回来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