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梁,劳烦你带着丑奴儿去找老杨。我勾的那些草图随便拿,结合你们这些天的实践,编些具体问题,假装去请教老杨。”
“老朽明白。”老梁头也双手抱拳,“请教的样子得像那么回事,熟了就可以套套库房和车队的事情。”
“那就仰仗诸位了。”林小画也双手抱拳,然后去寻中郎将了。
林小画自己不认路,她先找到大头兵,让他带路。对方倒是爽快,一口答应,马上就找来了一条船。
“船?”林小画一头的雾水,“去洛阳为什么要坐船?”
大头兵也一头的雾水:“林娘子你来洛阳不是一天两天了吧?洛水横穿洛阳而过你不知道?”
林小画被他这么一点,猛然想起了建筑系的古代城市规划课了。她回忆起隋唐洛阳城的平面图,依稀记得此城是按照天上星辰的格局来布置的。洛水在这个格局里对应的角色是银河。
“哦,我刚才着急,一时忘了。”林小画掩饰道,“不就是坐船顺着洛水从西面进城嘛,对吧?”
“是的。我们顺流而下,一个时辰就可以到天津桥了。”
林小画一听到这座桥,心里顿时很激动,因为她对这个文学典故很熟。“天津晓月”,曾是隋唐洛阳八景之一,无数名家都曾对其留下了溢美之词。比如李白经过天津桥时,就曾臭美地自夸:“白玉谁家郎,回车渡天津。看花东陌上,惊动洛阳人。”这描述简直不要太自恋。
天津桥之所以重要,一是因为它连接了皇城与郭城的主轴线,二是因为这里也是商贾辐辏的黄金水道。圣上与官员进出皇城都要从此经过,往来京杭大运河的客商也要在此换船。徐克的狄仁杰系列电影里,就有一个镜头还原这个场景。
就当林小画还沉浸在洛阳繁华的记载中时,大头兵吆喝一声:“林娘子,我们到了。”
林小画探出船厢,只见一座锁链一般的平桥横跨河面。锁链的每一节,都是一座小型的平梁桥。河中有两个沙洲,沙洲上立有两座稍高的小楼,将天津桥分为三段。中段虽然最长,但是当中却有二三十米是空开的,改用铁索相连的船只代替。
林小画在广东潮州见过这种中古时代的造桥方式。当中这段浮桥,定期打开,用于船只通行。这是古人水路交通常用的两全之法。
此时浮桥正好开着,他们就顺势穿到了东北侧,靠岸下了船。一抬头,前面就是超级恢弘的应天门了。
大头兵有腰牌进去报信,林小画只能在外面等。于是,她就仔细观察起这座皇宫南大门来。
应天门的形制,其实和北京故宫的午门很像,都是两边伸出长臂向前环抱。但是无论长宽还是高度,前者都远远超出后者。在高大的台基之上,应天门的城楼仍有三四层,而故宫午门只是单层重檐而已。
林小画抬头看了好一会,觉得脖子都快仰断了。这时,大头兵才气喘吁吁地跑出来。
“林娘子,中郎将正在当值,让我们先去韦弘机府上,他晚上过来汇合。”
“韦弘机现在在家吗?”
“应该不在,他是工部堂官,至少得申时才能散班。”
“好吧,那我们先去。”林小画无奈地问道,“那你认识他家吗?”
“中郎将告诉我了,不远,就在积善坊,过了天津桥便是。”
于是,他们便向南走去。此时的天津桥还未合龙。林小画只好靠着栏杆等待。她望着西斜的太阳,不由得想起了元稹写的“天津桥上无人识,闲凭栏干望落晖”。
在这些聚散如流的唐朝人眼中,她这个本不属于唐朝的人算什么呢?
很快,天津桥恢复了交通。林小画顾不得感叹,匆匆向积善坊走去。
到了韦弘机府上,门房听了他们的来意,倒也没有废话,直接将他们引到了厢房,一边休息一边等待。仆人们还送来了饭菜,不曾有半点怠慢。
就这样等啊等,林小画迷迷糊糊都瞌睡了。一直到有人推门而入,才将他惊醒。
林小画定睛一看,不是韦弘机,而是中郎将。
“我的义妹啊,可苦了你了!”
林小画一秒钟戏精附体,顺势跪哭道:“义兄,你可要为我做主。我们为二圣忙前忙后,却被韦待价如此坑害。呜呜呜……”
旁边的大头兵看到林娘子的言行画风突变,差点忍不住笑出声来。可中郎将还就吃这一套,感觉听得心都要碎了,不过他疼得只是林小画一人:“义妹莫慌,义兄在,必定保你周全。只是那柏娘子,当真是冤枉的?”
“当然是!”林小画斩钉截铁地说道,“她绝不是那样的人!”
中郎将眼睛骨碌碌一转:“只是,我已听说铁证如山那,义妹可不要被熟人给蒙蔽了。”
“连义兄都不相信我,我不要活了。”林小画演戏进入了高潮,作势就想找面墙撞撞。
中郎将吓住了,赶紧拉住她说:“好好好,我相信你,义兄这就找韦弘机要个说法!”
说罢,他出门吆喝韦府下人:“你们韦大人呢?我离开宫城时都已经酉时了,他怎么还没散班?”
管家怯生生地说:“刚才韦大人托人来信儿了,上阳宫收尾在即,他事儿太多,最近就在工部衙署休息不回来了。”
“什么?”林小画听了这话,急得冲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