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小画看老梁头这么虚弱,又想起了夜盲症的事情,于是叮嘱道:“梁师傅,上次说的病,我找到方子了。你得多吃肝脏,猪肝最好,其他鸡肝羊肝也行。”
“好,好。”老梁头一边应承,一边又有点心不在焉,最终还是忍不住问道,“林娘子你究竟是何方神圣?又会造桥又会治病,我看你八面玲珑又怎会招来暗杀?”
“我真的不知道之前有过什么事。”林小画心里琢磨,现在挑破自己是宇文正女儿的事情,似乎时机的铺垫还不够。她选择还是先哄着他们。
“为了我的身世不再惹事儿,咱们还是得一起把事情圆过去。”林小画开始给大家洗脑,“只要别人问起来,我有一个可信的来历,那就不会有人乱想了。”
“怎么圆呢?”
“其实刚才在韦大人那边,我已经说我是柏娘子的远房亲戚了。以后谁要是问起来,你们都这么说。一定要众口一词,不带犹豫的。”
“可是,我和中郎将提过你是柏儿从河边捡来的呀!”
“我想过了,说是河边捡来的,又没说哪条河。”
“你的意思是……”
“显然就是柏娘子回乡时在老家河边捡来的呗。”
“可万一人家去柏娘子老家问呢?”
林小画倒是没想到这一出,陷入了沉思。
“就说家里人都遭灾死了呗。”丑奴儿想起了自己的身世,顺口就照抄了一个理由。
“好主意!”林小画眼睛一亮,“柏娘子,你想一想,你的母家亲戚都在哪儿,有没有遭灾的?”
柏娘子想了想,还真找到一家:“我娘是关中人,有一个舅舅去关中西边的宁州送军粮,后来熟了就落地生根。去年我回关中时,听说宁州大灾,那一支断了联系,大概全家都没了。”
“去年什么时候?”
“去年初秋,秋雨特别多,泛滥成了洪水。”
“好,那就这样。以后大家统一口径,我就是柏娘子去年秋天在宁州寻舅舅时捞上来的远亲。谁要是去宁州查,就是死无对证。”
众人互相看了一眼,默默点了点头。
就在这时,一个伙计跑过来:“林娘子,梁公子在工地,想请你过去。”
“怎么了?”
“那桥似乎有点不稳。”
林小画感觉自己恶补的编木拱桥知识要派上用场了。不过,她以前毕竟偏商务,技术问题主要是鲁广建解决,所以心里还是有点没底。于是,她干脆拉上了老梁头,一起风尘仆仆地赶去了工地。
两天不见,工地已经有了明显进展。
主要工作的岸边,石料的桥基已经砌筑完成,甚至斜插的两根主梁也已经到位,昂首直冲天空。好几个工人正在上面搭扣横木,抓紧作业。
至于对岸,则要慢很多。那边的物料,轻的要靠人力,顺着跨河固定的麻绳一点一点背过去。木头可以漂运过去,但是要靠绳子牵引,不然分分钟被急流冲走。最麻烦的是笨重的石料,得绕道之前建的石桥运过去,多花至少一天。
梁知栋看救星来了,急忙把他们拉到那两根斜柱子旁边:“你们看,这两根主干晃得厉害。”
林小画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那趴在斜柱末端的工人,确实不稳。这些人只要稍微做点动作,木头就开始摇摆。因此,工人们几次想把横木的榫头扣进榫眼,但是却老对不上。
这个原理其实不难理解。一根长长的筷子,你握住筷子尾,筷子头那边就是有点“软”。
这点“软”在小物件上无所谓,但是放大到建筑工程,那就是致命的。
这会榫头榫眼对不上还是小事,等到圣上的銮驾压上去,这晃呀晃的就要命了。不但车辆没法稳定行驶,而且这晃动的力道甚至可能把木头生生折断,造成桥毁人亡。
到那份儿上,从上到下都得诛九族!
老梁头面色凝重,他转向林小画,问她怎么看。
林小画提前做过弊,所以胸有成竹地说:“你们可以加一组‘剪刀撑’,有了这个,形成三角形,就稳定不会晃了。”
“林娘子,我不是没有想过这办法。”老梁头现在当林小画是专家,所以语气十分委婉,“只是这‘剪刀撑’需要三根木头汇于角点,得用‘粽角榫’。这种榫头会把每根木料头部的都削得很细弱,不吃力。”
林小画一愣,有点傻眼,这具体细节用什么榫卯,论文里没讲啊!
“所以‘粽角榫’大部分用于做家具,用来造桥,老朽心里没底啊!”老梁头真诚地看向林娘子,希望“专家”能拿个主意。
林小画心里慌得一批:你心里没底,我就更没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