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国公府蔡家日渐衰弱,你皇祖母究竟为何要把望舒指给他家,我们不得而知,但是陆明和顾璞此前为生死之交,他见好友遗孤被如此对待,难道心中不敢有怨,此次若是他去了安州,安州离溪州那样近,如果裴征有心造反,从中勾结,暗示陆明,他愿意娶望舒,难道陆明不会心动?”齐太后娓娓道来,“衡儿,人心叵测啊,还记得你父皇教导你的吗,若为君,万事便要想在人前,不可踏错一遍啊。”
裴衡细细想着齐太后的话,只觉得很有道理。
“而且,陆玉窈成亲在即,若是衡儿以体恤陆家为由,留下陆明在京,派出其他人去往安州,那别人更是无话可说,”齐太后说着,又淡淡加了一句,“说不定,望舒见状,也要为你的英明而高兴。”
不过,此时裴衡心中想的却是,如果裴征真的通敌造反,那自己的皇位都保不住了,谁成皇后还重要吗。
他起身告辞,“母后,儿臣知晓了。”
回了御书房,裴衡叫来小六子,“宣乔胜。”
裴衡走后,齐太后由身边婢女扶着走到窗前,嘴角露出一抹笑,看向慈宁宫的方向。
倒也不是她故意离间那一位和衡儿的关系,只是自己到底才是衡儿最亲近的人,若是衡儿真的因为顾曦,被慈宁宫那位拿捏,那这后宫中,何时才能到自己做主,更何况,既然那一位不肯让衡儿知晓顾璞叛国一事,那就证明着,她心中对她那个好女儿,还有顾曦这个孙女,还抱有让她们以清白之名留在大昭王朝的历史之中,既如此,她就不可能将怀疑陆明一事说出。
又要让衡儿对裴征抱有怀疑之心,又要让陆明留在京中,那便只有这个办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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余北,胡日查对着巫医献上的药一饮而尽,赞道:“大昭有如此良药,他们自己竟不知好好利用,反而流入民间,真是糊涂极了。”
阿斯尔:“大昭朝新皇更是个愚昧小儿,就连登上皇位,都是靠他祖母扶持,这等王朝,想来不日便都是我余北的天下。”
“那顾璞意除掉,但除此之外,那陆明等人,也不是等闲之辈,攻下大昭之事,还需从长计议,我等不可再贸然出手了,”胡日查面容阴险,“如今最重要的事情,便是想着如何将吉布哈带回。”
阿斯尔:“那日末将在街上瞧见一小儿,见他手中拿此药本,原想拿过来献给可汗,不曾想那小儿却说这是他在大昭得到的话本,虽不识得大昭字,但也不肯交出,抢夺之间,被其偷走,末将上前追赶,又撞见那小儿不小心将此本丢失于大街,还被大王子的人捡走,末将不得已,才来请可汗出手。”
“无碍,总之也将此本从巴拓尔那里拿回了。”
“只是不知,大王子是否已经看过此本了?”
胡日查眯了眯眼睛,看向巫医,“近日你去其府上取其血,他可有反抗之意?”
“回我王,小人拿着王上手谕前往,大皇子不曾反抗,只是疑惑,为何可汗要取其血。”
“看来如他所言,他因着你故意弄出来的声响,一心想要离间本汗和术伦,还不曾看见此本内容。”
巫医顿了顿,道:“可汗,小人按着这药本尝试制出长生之方,近日见可汗面容精神较之以前,皆有所增长,只是到底还差一儿之血啊。”
药本上写了,需得四子之血,才可成次方,如今留在草原上,只有三位王子,再如何,这药方也成不了。
阿斯尔见胡日查为难,便道:“可汗,忽然向大昭请求,接回王子,恐怕大昭有所疑虑,不如接回那……”
“不行,”胡日查声音狠毒,“他的血本汗用过,低贱不堪,实在不能入本汗之口,况且,他必须死在大昭,届时我们才有理出兵。”
“既然如此,可汗可想好如何接回二王子?”
“他们大昭不是一向孝道为重吗,吉布哈生母归天,他总该要回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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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华宫中,顾曦喝着方太医为她专门煮的强身健体的汤药,笑道:“本宫这身子,多亏了方太医的照料,才日益恢复,本宫也不知道赏你什么,也只能赏你一些黄白之物了。”
方太医忙道不敢,“当年臣全家住抚南边境,臣双亲均死于抚南小贼刀口之下,臣的性命,全靠顾将军相救,才得以幸存,如今靠着医术,照拂公主,也是臣报答顾将军救命之恩。”
顾曦也正是知道了这事,才敢重用方太医。
她笑了笑,“最近太医院可还忙?”
“劳烦公主挂念,因还未出正月,皇上体恤,让大半太医归家看望亲人,是以近来余下几位太医,倒确实有些忙。”
“哦?既然如此,那太医院的值班可还忙得过来?”
“院正医者仁心,知晓臣等近日忙碌,倒是不曾让臣等值班,近来太医院也靠着那些太监守着了。”
顾曦喝完了汤药,放下碗,让执书把赏赐的东西拿进来,“你一个人在翎京,没什么根基,这些银子你收着吧。”
方太医也不推脱了,“那臣多谢公主。”
说罢,方太医起身拿过药碗,“臣先退下了。”
顾曦点点头,方太医刚要离开,忽而停下,从袖中拿出一本医书,递给乘风,“乘风大人前些日子与我说,要看些有助于强身健体的医药之术,我便又寻了一本过来与你看看,只是,前阵子借的那几本,可否先归还?”
顾曦抬眸看向乘风,满眼睛写着,你什么时候又开始专研医药了。
乘风接过方太医的书,言谢,“多谢方太医,等会我便将此前借的,归还与你。”
等方太医离开,顾曦才问出心中疑惑之事。
乘风便道:“不过有些兴趣,刚好此前跟方太医聊过几句,知晓他有这方面的医术,便借了过来看看。”
顾曦朝他伸手,拿过方太医刚拿来的书,翻了一翻,挑眉,“只是这样?”
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最近乘风心中好像藏着事情,就像前两天,吉布哈来自己宫中找事,她这才知道,除夕那夜,乘风竟然又跟他动手,只是这一回,乘风居然好声好气地跟他道歉,甚至亲手给吉布哈倒茶,这番态度,让吉布哈满意地嘲讽乘风就是伺候人的命,顾曦不可能由着吉布哈当着自己的面如此羞辱人,于是言语之间,暗暗将嘲讽之意还给了吉布哈。
吉布哈没在芳华宫如愿,又要挑事,还是乘风出口将事情归在自己身上,又好声好气将吉布哈送了出去。
这一番举动,让顾曦心中生疑,因为乘风太过平和了,这样前后的变化,实在有些奇怪。
只是不管她怎么问,乘风都只说没事,不过是想通了,没必要跟吉布哈拌嘴罢了。
顾曦自然是不信,因为她仔细观察了当时乘风看着吉布哈的眼神,那个样子,就像是在看着一个将死之人。
此时面对顾曦的询问,乘风应道:“只是想看看医书。”
顾曦合上书,提醒他,“乘风,若是吉布哈在大昭发生了什么事情……”
“殿下放心,他绝对不会在大昭发生意外的,”乘风依旧是一副恭敬的模样,“乘风与您保证,我不会对他做出什么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