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重山!找地方投宿!”宝莹冲另外一匹马上的人大吼,“望……春花还晕着呢,得给她找地方休息。”
“是!”贺重山没有迟疑,干脆地答道。
“我们在逃命啊?!”秦文正不可置信。
两人都没理会他。
贺重山很快拿出了方案:
“我们不能去郡城,通缉令一旦下发,大城兵多,封锁会很严密。”
“我们也不能去小镇,小镇虽然没兵马,只有捕快衙役,但人员简单,我们这样子过去太引人注目了。”
“我们最好的选择是县城,县城里人员相对复杂,管理也不够严格。”
“好!”宝莹爽快答道,“县城也有不少当铺,我们还可以卖掉那块玉锁将盘缠换了。”
虽然县城卖掉的价格不如郡城、州府高,但他们一路需要高水平的吃喝拉撒条件,现成的银钱很重要,就不要计较那点差价了。
“我们在逃命啊?!”秦文正再次重声他们现在的处境。
两人依旧没理他。
“好,那下个路口,我们就换条小道。”贺重山说。
官道有两种规格,州郡之间是最宽三辆马车宽的官道,通往县城的官道一般就两辆马车宽了。有经验的人通过官道的宽度就能知道自己要去的是大城还是小县。
他们虽然不知道前面的县道通往哪个县,但他们在最宽的官道上,顺着小点的道走,总能走到最近的县城。
商定完这些,宝莹才分了点注意力给脸色阴沉的秦文正,他对他们不抓紧时间逃命的行为非常不满。
比起安全,宝莹这种娇生惯养的大小姐自然是将舒适放在了第一位。让她这样子在荒郊野外和马背上生活两三天,还不如让她去死。
对于安全,她心里想的也是,如果真被江夏的官兵杀到脸上,她就把这个通缉犯丢出去,并坦白自己的身份,她不信那些人真的有狗胆敢杀她。
但真心话是不能跟这个匪徒说的,万一他狗急跳墙挟持了自己怎么办,她不得不耐心安抚他,向他解释自己的行为。
“我现在太难受了,我可从来都没有吃过这样的苦。”宝莹可怜兮兮地,难得善解人意地说:“我知道这样肯定耽误了郎君,郎君若是觉得不安全,不若一个人北上,我将身上现在所有的银钱都给郎君,怎么样?”
身上的银钱有一部分原本就是这个人的,去掉住宿、看病、买驴等花掉的后只剩几两,但刚才又从死人堆里翻出了几两,加起来也差不多是他身上原本的钱了。
秦文正脸色依然阴沉,他一个右小腿骨头断了的人,只身一人能往哪里跑?还不如跟死了这三人。这三人中虽然有两个女孩是累赘,但贺重山武艺超群,非常得用。两个累赘虽然麻烦了一些,但勉强也能带着走。
只是,这个大小姐未免太……无知又刁蛮了一些。她的侍卫看上去也不蠢,却丝毫不规劝她,只一味地听她的命令行事。
秦文正深吸一口气,往好处想,他们的缺点也是优点。
虽然这个女孩无知又愚蠢,但反过来她单纯好骗,心性好歹还算善良,品行也过得去,不太像会做出卖人的行径。如此一来,他只要防备着那个武艺高强的侍卫给她灌输对他不利的念头就行。
……若是这样的话,他就得想尽办法讨好这个小女郎,让她不要抛下他。
秦文正一边盯着宝莹的脑袋,发现她居然有两个毛旋!听说头上有两个毛旋的人性格大都桀骜不驯!他一边又在心想,她要是贪图他的外表,愿意为他干任何事……那事情不就简单了很多!
这小女郎非要坐他前面,他还以为她对自己别有所图。但是她坐上来之后动作也很正常,神态不见羞怯,什么出格的动作也没干。行事更是不听他的建议,自作主张……难以让人琢磨。
想不通,总之,还是得跟她打好关系。
秦文正思索到这里,勉强收起了阴沉的脸色,试图让自己和煦一点。这很难,他何时跟这种刁蛮的小丫头打过交道!
他内心纠结,行为表里不一。他想露出一个好脸色,但实际面容扭曲:“我一个残废之人,全赖女公子帮助才能勉强苟活,自然全听女公子吩咐。刚才是我错了,没有考虑女公子的感受,望女公子原谅我。再说了,我是真的想给女公子的表姐添一笔丰厚的嫁妆,请女公子给我这个机会。”
“……”宝莹看着他不知道花了多大力气才挤出来的扭曲笑容,和言不由衷的话,不由得又多升起了几分警惕之心。
一个试图掩盖自己内心真实想法的人一个劲儿地讨好你,自然是想从你这里获得好处。这个人一边想讨好她,一边又控制不住自己内心的憎恨,不知道是有多恨她。要是抓捕他的官兵真的杀上门来,他不会拉我当垫背吧?
宝莹这样想着,背上的汗毛都竖起来了。她心里暗想一定要离他远一点,像这种跟他共骑一匹马的事情,是万万不能再发生了。
到了县城里,要么丢下他,要么换马车。